那位女生怕执勤老师怪罪她,手一抬,指向钱钱:“她负责的!”
钱钱顿时就气着了。这女生要是不吭声也还罢了,她扫了也就扫了。偏偏这女生做事太不地道,非要指她这么一手指,这就把她惹毛了。
执勤老师信了那女生的话,对着钱钱责怪道:“你这就准备走了?扫得也太不仔细了吧?快过来扫干净啊。”
扫个地其实没多大的事儿,但钱钱不肯吃这个哑巴亏。她抱胸看向那嫁祸的女生,毫不留情地讥讽:“同学,大家各扫门前雪挺好的,但往人家门口扫雪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那女生顿时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我就没见你去拿过簸箕,你扫出来的垃圾都去哪儿了?”
那女生嘴硬不肯承认,还想拉拢执勤老师:“你别诬赖我!我早就打扫干净了,是你自己没扫完。老师,你别听她胡说!”
那会儿钱钱也年少气盛,就要弄个是非对错出来。她说:“我胡说?行,操场上那么多人,我就不信刚才没人看见!我们现在就去找人问个明白!”
此刻操场上已经有一帮男生在打篮球了,围观的也有不少。走廊离操场的距离不是很远,她相信那么多人里总有一两个看见的。
钱钱拉着那女生要去找目击证人,那女生死活不肯去,执勤老师也急了。要真去找目击证人,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就收场不了了。执勤老师并不想弄明白谁对谁错,她只想赶紧把任务完成。她拉住钱钱:“哎呀,多大点事儿,有什么好争的!你既然手里拿着簸箕,你给扫了不就完了吗?”
执勤老师的态度让钱钱觉得很委屈。她不喜欢被人冤枉,所以她气那女生把垃圾扫给她还污蔑她,她也气执勤老师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打扫得不仔细,现在又拉偏架,于是她也不肯让步。
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响了。
很神奇的,在铃声响起之前,她心里委屈难受极了,甚至打定主意今天不管花多少时间,就算把操场上每一个同学都抓住问一遍,她都要揭穿那女同学的虚伪。可是铃声响起之后,她满腔的火气瞬间就消散了。
她忽然觉得,不值得。
一堆垃圾?扫掉也就是个一两分钟的事儿。执勤老师的冤枉?反正老师又不知道事情的经过,难道老师帮谁谁就是对的了?至于那女生?得了吧,为了这种讨人厌的家伙让韩闻逸在外面苦苦等她也太不值了!
于是钱钱忽然就转变了态度,放弃拉那女生去找人证的打算,提着扫帚簸箕过去,唰唰几下就把地扫干净了。
她和颜悦色地说:“同学,懒得拿簸箕可以跟我说一声,举手之劳,我不介意帮你。但是下次请不要一声不吭地做这种事情了,我不喜欢被人冤枉。”说完也不管那女生和执勤老师什么态度,就回去倒垃圾去了。
等钱钱都收拾完,背着书包下楼,又在楼梯口撞见了那位执勤老师。
执勤老师叫住了她:“同学……”
其实当钱钱执意要区分对错的时候,执勤老师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当时她觉得这不重要,也不明白学生们为了一点垃圾有什么可争的。然而钱钱最后说的那段话,让她理解了这个孩子。她也很感激钱钱能做出让步。
执勤老师不知该说点什么,最后拍了拍钱钱的肩膀:“好孩子,你做得很好。回去吧!”
钱钱向执勤老师鞠了个躬就跑了。她跑到校门口,韩闻逸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高中时他已经长得很高了,长腿一跨,骑在自行车上,唇红齿白,俊生生的,路过的所有女生都盯着他看。
钱钱一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快步向他跑去。然而快跑到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看到那个刚才嫁祸她的女生正朝着韩闻逸靠近。
那女生没有倒垃圾,也没有做收尾的工作,因此比钱钱更早出校门。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几个姑娘兴奋地对着韩闻逸指指点点,不知说了什么,另外几个人便把那女生朝着韩闻逸推过去。
那女生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地被朋友们推到韩闻逸的面前,红着脸看着他笑。
那时候的韩闻逸还比较孤傲,他知道周围很多人在看他,他却只盯着自己的车把手出神。等人凑到他面前了,他终于不得已把目光从车把手上挪开,投向面前的女生。
那女生很是害羞,低头掰扯着衣角,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韩闻逸淡淡地看了她几秒,垂下眼,抓着车把手向上一提——他带着自行车头换了个方向,不再面对那个女孩。
那女孩顿时愣在原地。韩闻逸一个字没有说,一个别车头的动作,拒绝之意便已昭然。
围观了这一幕的钱钱咧开嘴,快步朝着韩闻逸跑了过去:“哥!”
韩闻逸转头看见她,目光终于不再留连于车把手。
钱钱跑到韩闻逸面前,脱下自己的粉色小熊书包,手一伸:“呐!
韩闻逸愣了愣。钱钱平时都是自己背书包的。不过他没有拒绝,接过钱钱的小熊书包,挂到胸前。
钱钱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她跳上韩闻逸的车后座。那女孩认出她,先是一惊,旋即立刻羞愤地把头扭开。钱钱倒还乐呵呵地冲那女孩招招手,然后环住韩闻逸的腰:“哥,我们走吧!”
那时候的韩闻逸傲管傲,内心还是细腻的。他把胸前的粉色小熊书包挂好,长腿一蹬,自行车便驶了出去。他问钱钱:“你跟那女生有仇?”
“没有啊!哪有!我这么与人为善的像是会跟人结仇的吗?”想起韩闻逸刚才别车头的动作,她嘿嘿一笑,把韩闻逸的腰环得更紧。
每周五,韩闻逸都会来接她。周五的班会课上有时老师会公布月考成绩,有时会批评最近表现不佳的学生,钱钱也没少在班会课上挨批。挨了批心情自然不会好,可是心情也烂不了多久,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会立刻多云转晴。
她知道校门口有个人刮风下雨也等着她,他会听她倾诉,他肯定会在那里。于是那些损坏心情的事全变成了渺小的事,一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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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闻逸把事情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开车回家,开到了一个十分拥挤的路口。红灯前排着长长的车队,交通灯每变换一次只能通行几辆。
他等了一会儿,突然没耐心等下去了。他拿起手机给钱钱发了条消息,然后打方向盘变道,驶向车辆稀少的转弯车道,朝着另一个目的地开去。
钱钱此刻还在跟吴妮妮喝酒。她们喝得并不多,但钱钱从小酒量就不好,喝了几杯脸色就已潮红,目光也迷离了。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吴妮妮说。
钱钱点头。
两人出了门,叫了一辆车坐上。上车之后钱钱感觉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有条韩闻逸发来的消息。
别人家的金坷垃:“我今天去见过吕彤彤了。”
钱钱倒没有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只是每次喝了酒她的思维就会变得很跳跃,胆子也会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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