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时镜【完结】(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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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寒来到了他们这茶桌旁,躬身便道了个万福,笑容满面道:“请夫人安,我们长公主今日恰好路过这里,来看看热闹。倒没料想,方才坐在那边,竟然瞧见了夫人,所以派奴婢来,请您过去说会儿话。”

  见着了绣寒,永宁长公主自然就在附近。

  这邀请在陆锦惜意料之中,她听了也没什么惊讶,只是循着绣寒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东北角竹帘边上被遮掩了一半的身影。

  逶迤的织金裙摆,垂垂地委落在地。仅仅一个衣角,都能看出那种尊贵沉凝的气势。

  满朝上下,除了永宁长公主,也不会有别人了。

  陆锦惜笑了起来:“那还真是赶巧了。长公主有请,锦惜断断不敢推辞,这边随你过去给婶婶问安。”

  说着,她便起了身。

  这一刻,坐在桌旁的薛廷之,抬眸看了她一眼。

  陆锦惜只淡淡对他道:“还请大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我一会儿便回来,若有个什么急事,你但叫香芝过来找我。”

  “……是。”

  薛廷之轻轻应了一声,听着似乎毫无异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这样勉强还算平静的一个“是”字,到底消耗着他多大的忍耐与克制!

  扣着茶盏的修长手指,骨节已经隐隐泛白。

  那垂在桌下,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却早已经紧握,攥成了一个用力的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那翻涌着的血浪压制下去。

  永宁长公主。

  当年端妃纪氏的女儿,当今庆安帝萧彻的姐姐,大夏的“长公主”。

  十三年前,携领禁军,打通宫禁,包围了坤宁宫,与顾承谦站在一起,逼杀了他的母后……

  第71章 跪师

  永宁长公主此刻的心情,并不很好。

  她近日在忙朝中一些事情,又逢着太后病了一阵,在宫中侍疾,所以外面来的不大要紧的消息,都没处理。

  直到昨日出来了,才知道,薛老将军竟然发话,让薛迟去参加阅微馆考试!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阅微馆这一次的事情,看似是几位大儒的招牌,实则背后都是顾觉非的影子,想也知道顾觉非在这件事之中举足轻重。

  怎么薛老将军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查才知道,竟是顾觉非亲自登门,去过了城外的庄子拜访。只怕不知道对薛老将军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才引得他做出这般的决定。

  旁人或恐不认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可在永宁长公主心里,却是一片的惊涛骇浪。

  当初在她府邸,顾觉非那一番话,可让她记忆犹新!

  坑杀了薛况还不够,还扬言要娶人家孀妻,如今还伸手道人家儿子身上来!

  这个顾觉非,天知道包藏的是什么祸心!

  即便他们已经算认识那么久了,可从没有一次,永宁长公主有这样看不清,完全不知道顾觉非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侄媳给婶母请安。”

  那一道清淡的嗓音,在身前响起。

  永宁长公主正倚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支着扶手,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听见这声音,便抬起头来,看见了陆锦惜。

  这侄媳,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么人盯上了。

  她面上有着精致的妆容,更有着比妆容还要精致的五官,素来是京城排得上号的没人,即便岁月流逝,也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像是越来越年轻。

  温和的眸子底下,藏着的似乎永远是善意。

  唉。

  永宁长公主一见,心里就叹了一声,觉得棘手极了,道:“不必多礼了,坐吧。我原是听说这边有热闹看,又是顾觉非在鼓捣,便过来看看。倒一下才想起来,你也在这里。听说迟哥儿也参加了,怎么样?”

  侍女上前来,帮陆锦惜拉开了椅子,陆锦惜也就依言坐在了永宁长公主身边。

  她已经有一阵没见过永宁长公主了。

  今日来看,照旧是那天潢贵胄的气质,双眸威严,眼角一些细纹却更给她添上几分风韵,只是神情隐隐有些不对劲。

  但陆锦惜也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

  她只回道:“只怕说出来您都不信,他也不知道走了哪里的大运,来参加了考试,竟然混过了第一轮,又进了第二轮,方才阅微馆的先生们来找,好像还觉得他第二轮有一张答卷不错。不过现在其他人都出来了,就他没有。侄媳已经让人下去问问了。”

  那一瞬间,永宁长公主心头便突了一下。

  她竟都没去注意陆锦惜说薛迟的事儿,眉尖微微一蹙,便问道:“阅微馆的先生来找你?谁?”

  这句话,在陆锦惜方才那一番话里,不过一语带过,且说得很模糊。

  一般来说,即便是永宁长公主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可她偏偏注意到了,甚至还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谁?

  陆锦惜心底那一点不对的感觉,于是强烈了一些,一闪念,却是一脸自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太师府的顾大公子。好像迟哥儿答的第一题是他出的,他阅卷时看了迟哥儿的答卷,好像很喜欢的样子,略问了我两句。听说……婶母与他是相熟的,您觉着,迟哥儿能拜师吗?”

  说到后半截,她眼底已经添了一点忐忑,还有一点小心翼翼。不管是谁见了,只怕都不会怀疑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怀有的那一份期许。

  毫无破绽。

  永宁长公主对她素来是同情与怜悯,从来没有过怀疑。

  眼下见了,也只觉得是顾觉非千般万般的可恶,这是千方百计要拐跑她这侄媳!看答卷哪里需要见薛迟娘亲,只怕是挂羊头卖狗肉。

  至于打的是什么算盘,身经百战的永宁长公主能不知道吗?

  她心里恨得牙痒,按着太阳穴的手指都不由用力了两分,勉强才能保持镇定:“本宫虽与顾觉非交好,却算不得最了解他的。不过他既然好像很喜欢那答卷,想必不会让你希望落空。倒是你这回见着顾觉非了,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陆锦惜心底觉得这问得很奇怪,想起永宁长公主与顾觉非的交情,当然也想起当初永宁长公主对顾觉非那一番评价……

  一番斟酌后,她望着永宁长公主道:“顾大公子倒是没与侄媳说上两句,不过感觉其谈吐风度,倒与市井之中所传一样。侄媳想,他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至于其他,比如婶母曾提到过的那些,侄媳……还不大看得出来。”

  “得亏你还没忘记本宫当时说的话呢。顾觉非若能被你看透,也就不是他了;你若能看透顾觉非,也就不是你了。”

  永宁长公主听她的话,已经没忍住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

  “本宫念着当年与薛况也是熟识,到底提醒你几句:便是日后顾觉非真成了迟哥儿的先生,你可也得提防着他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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