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时镜【完结】(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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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对方要走出门,他忽然就开了口——

  “你信我?”

  顾觉非脚步在门口顿住,回头反问:“为什么不信?”

  既不是回答一个“是”字,也不是静静阐述原因,而是直接一句反问。就好像信任方少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原因一样。

  这一时,方少行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有好半晌,也看了顾觉非好半晌,终于是陡地一声大笑,颇有一身邪肆的狂气,但言道:“你这个朋友,老子交了!”

  一副他愿意跟谁交朋友是多让对方荣幸的事情一样。

  顾觉非不冷不热的收回目光,直接出了门,又推开了对面的门,略略洗漱一下,便倒头睡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方少行自然知道安排。

  他快足足有两天没睡了,既然决定了明日一早去葫芦口,便由不得他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了。

  一场硬仗在前,他不敢放松大意。

  于是就这么迷迷糊糊,终于还是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鸡鸣时分,顾觉非便醒了过来。

  此时方少行早不见了踪影,想也知道是连夜去做他那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了。

  他换了衣袍,也吩咐崔涂打点好了一切,就直接下了楼。

  五辆马车上装着十口大箱子,沉沉的。

  顾觉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下令:“出发。”

  第137章 葫芦口

  “来得可真是够快的。”

  一大早,山间涌上来一些薄薄的雾气。

  男人穿着一身收腰的黑袍, 腰背间蕴蓄着一股沉凝的气势, 就站在屋檐下面听下属禀报从前山探来的情况,不怒反笑。

  打从一开始, 这局便是冲着顾觉非设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封信送出去, 可没多久。还要大半日才到期限吧?

  “那属下等照计划行事?”

  来人有些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眉目间藏了几分杀气。

  男人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那一间正是陆锦惜这几天所住的屋子, 此刻门半开着,她人正坐在桌前喝他端来的粥,但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他这边的, 半点没避讳。

  于是他笑了一声, 摆手道:“按计划行事。”

  “是。”

  下属应了一声,来时快,去时更快。

  没片刻,人便消失在了院落中。

  陆锦惜当然也看到了。

  但很快目光就收了回来, 投向了门口。

  在打发走了那下属之后,男人很快踱步回来了,冷硬坚毅的面容上, 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要恭喜夫人了。”

  恭喜?

  他开口的这一句话, 可把陆锦惜给吓住了。

  她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捏着那粗糙的勺子在指间把玩, 闻言却是指尖一颤,那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转化成了一个实在算不上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看来顾觉非那傻子来了。”

  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嘲讽,觉得顾觉非脑袋怕是坏掉了,陆锦惜失笑。

  “该恭喜的不是我,是您才对吧?”

  简简单单的“傻子”两个字,换个情境,怎么说都是轻蔑和嘲讽,可此时此刻落在男人的耳中,竟平添了一种隐约温存的缱绻。

  只可惜……

  这一点点少见的柔情,并非因他而起,更不是留给他的。

  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握住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刚才人来报的时候,你那一位相好的顾大公子,距离此山只有五里,现在怕是已经到山前了。夫人粥也喝完了,现在便跟我走吧。远来是客,怎么说,也得‘招待招待’。”

  招待?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陆锦惜眼角微微一跳,手指捏得紧了一些,眼见得此人面上半点风水不露,分明是掐准了要算计顾觉非的样子,心底猛生出一种端起这粥碗来盖他一脸的冲动。

  但转瞬就压下了。

  她太清楚了,自己完全打不过,讨不了好不说,还有可能惹怒对方。

  冲动,往往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反而挂上了明艳的笑容:“那就要劳烦您带路了,这些天都在院子里,我还没出去走动过呢。”

  澄净通透的双眼,眯成了弯月的形状。

  看上去就好像是全然地为顾觉非的到来而欣喜。

  这样的神态,落在男人眼底,与先前那两个字混杂在一起,自然就生成了一种格外让人不悦的感觉。

  他定定地注视了陆锦惜许久。

  陆锦惜察觉了,却全然不知一般地起身,还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笑颜如旧:“不走吗?”

  男人高她大半个头,这时便垂了眼眸,轻而易举地俯视着她,能看见她乖觉的眉眼,于是意味不明地哂笑了一声:“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很听话。”

  这话来得实在太突兀了,就好像他知道她寻常时候对人对事是什么风格和手段一样,充满了一种了解的掌控。

  陆锦惜眉尖微蹙,转瞬又松开了。

  她没当一回事般地轻笑:“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还有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没享呢,可不能轻易就死了。听您的话,应该的。”

  毕竟,秀才不能遇到兵。

  玩阴谋,玩智计,她绝对算是一把好手,动起真格来未必就逊色于顾觉非。可似眼前“兰大人”这一类人,却是她天生的克星。

  所知不多,压制也难。

  所以陆锦惜选择听话。

  虚伪如她,从来不是什么宁折不弯的烈性君子,相反,她虚与委蛇的本事从来一流,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首选就是明哲保身。

  尽管她心里面想的是他日怎么弄死眼前这人。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男人看了她半晌,似乎是在考量她这话的真实性,但很快还是收回了目光,折转身迈步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陆锦惜悄一扬眉,就跟在他身后。

  出院门的时候,旁边一名黑衣下属捧了一身发旧的粗布袍子递给了他,厚厚的,与当日她在保定遇到他时那一身有点类似。

  男人将这袍子接了过来,脚步却没停,一面走,一面给自己穿上了。原本那被收腰黑袍裹紧的好身材,顿时消失在了一片臃肿之中。

  陆锦惜冷眼看着,眸中却是闪过几分思量。

  络腮胡遮了大半张脸也就算了,连身形都要隐藏起来,可真是够小心的……

  只是在她面前,那外袍原本是脱了的,现在又穿上?

  他这是……

  怕被顾觉非认出来?

  这么算,多半还真是顾觉非某个认识的老仇家了。

  匈奴的老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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