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荣心里沉甸甸的,回府之后他第一时间同夫人说了这事,王锦娘不敢相信,还当他说笑呢,看老爷满脸菜色才试探道:“小越当真看上曹家人了?曹家哪个?”
“模样最俊的那个,我看她就跟在房氏身边,很亲近的样子,想来该是嫡出。”
王锦娘摇头:“房氏没生过女儿,府上尽是庶出,老爷您仔细想想,给我形容形容。”
“我只不过瞧了一眼,都没仔细看,锦娘你不是为难我?”
“我不为难你小越可怎么办?曹家女儿很不好娶,我大姐那条件,人家笃定瞧不上眼。”
既然笃定瞧不上眼,那还回忆什么?不如想想怎么宽外甥心,或者说看能不能另外寻个品貌周正的让外甥重新倾心一次。
万荣心虚,王锦娘发愁,乔越回来看过他的宝贝种薯之后就去找亲娘聊人生,说他今天跟姨父去曹家,看上一个姑娘。
王贞娘一听就来劲儿了,问是怎么个姑娘?
乔越回忆了一下,说:“脸红红的,嘴小小的,头发黑漆漆的,反正好看得很。”他说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王贞娘听完只想问问哪家姑娘不像这样?难道还有脸黑黑的外加一张血盆大口?要是这种你能看得上?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王贞娘问他是怎么看上人家姑娘,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乔越也用自己的套路形容了一遍,当娘的听得很绝望。
“行吧,儿你继续翻你的马铃薯,娘找你姨母聊聊,帮你打听打听。”
王氏姐妹再一次坐到一起,王锦娘还心虚呢,正在犹豫是说还是不说,说的话该怎么说,只听大姐喜滋滋道:“刚才小越告诉我说他看上个姑娘,就今天,跟妹夫出去的时候。”
一听这话,王锦娘就哆嗦,她抖这一下哪瞒得过大姐的眼?王贞娘问:“三妹你这是怎么?”
“姐你听我说,都怪我们老爷胡闹没事把外甥往火坑里带,外甥看上的是曹家姑娘,曹家姑娘不好娶啊。”
王锦娘本来没想说人是非,平常提到也挑好听的讲,短处不揭,这会儿没法子,才把话点破。她边说边瞄大姐的脸色,果然越来越差,到最后黑透底了。
“这回怪我们老爷,姐你看能不能劝劝小越。”
想想儿子那脾气王贞娘觉得劝不了,她还是努力了一把,说什么看人不能光看皮相,曹家风水不好养不出好姑娘,总之让儿子醒醒。
乔越不愿意醒,还说呢:“娘放心吧,我感觉她应该挺中意我的。”
“你是怎么感觉出来?”
“我看她的时候她也看我,她脸红扑扑的,还冲我笑。”乔越边咳边说,看起来真挺高兴。
王贞娘拍拍他后背,让他歇会儿,别再说了。
她又觉得心酸,这傻子,人家姑娘冲你笑不一定是喜欢你,也有可能单纯看你觉得可笑……就是不知道儿子遇上的是哪种。不管是哪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情相悦也没用啊。
第189章 农家子的荣华路
得知郁夏真实身份已经是小半月后,县令夫人芳辰,请了许多有头有脸的太太,康平县二三把手的夫人也在受邀之列。
王贞娘是被她三妹锦娘带进金府的,她觉得自己身份低了,不合适去。锦娘不以为然,说县令夫人好热闹,谁家接了帖子都不是独一个去。至于说身份,到场的多半还是商户人家太太,身份又有多高?
“大姐莫要胡思乱想,让你去也不是为了在县令夫人跟前露脸,咱们去碰碰运气,看能否见到小越中意那个姑娘。”
对对对,还有这事。
王贞娘险些忘了。
她沉思一番,跟着站起身来,准备再找儿子打听打听,又想起自己来万府做客没带什么值钱玩意儿,便抽了银票出来,请妹子帮忙备一份礼。“总归没有空手上门的说法,我又不知道县令夫人好什么,这事还得麻烦小妹。”
王锦娘哪里肯收,忙往回推,说大姐太见外了。
王贞娘坚持:“我来你府上已经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小妹待我推心置腹,我却不能得寸进尺,规矩和礼数还是要讲。那这事拜托小妹,我再去问问我儿,打听个大概模样,到那日也好仔细瞧瞧。”
让乔越通过口述把郁夏的样子描绘出来,这真的很不容易,本来郁夏也不是十全十美哪里都好,但从他嘴里过一遍,就变成仙女下凡。
他那个语言表达搁现代还好,挪古代也难受,是学过古文读过诗词不假,要他灵活运用真为难人。这就像那种学了很多年英语,语法都会,就是开不了口。乔越学不来别人出口成诗,他相当纯朴的夸了郁夏一通。
听他讲完,王贞娘勉强知道个高矮胖瘦,具体长什么样勾勒不出,照儿子的说法,就是曹家队伍里最漂亮最讨人喜欢那个。
“你还记得什么?再想想?”
那日隔着好几丈远,只能看个大概,他还真没注意到细节,倒是想起那本书里表小姐第一次露面时有过一段描写,说她瞧着十四五岁,雪肤花貌楚楚可怜,又提到她眸似春水,瞧着清透,多几眼便荡漾你心,她左边眼尾垂有一颗小小黑痣,似露珠惹人心怜……
乔越右手握拳,在左手心轻轻一垂:“我想起来,她眼尾有痣。”
王贞娘噎啊,她噎得慌。
据妹夫说,那日两行人至少隔着六七丈远,小姐们还侧身避过,都这样他儿子还能注意到人家眼尾有痣,该夸他眼神好看得够仔细吗?
本来听说乔越在曹府遭慢待王贞娘是有些难受的。官老爷瞧不上农家子乃常事,没什么稀罕,可事情出在自己头上还是气闷。一听他这话,王贞娘感觉自己没立场给臭小子抱不平了,他这还能不是登徒子?他到底盯着人家小姐看了多久?这种客人谁能给好脸色?
被挤兑,该!活该!
王贞娘又问他是左还是右,乔越说左。
“小越你听娘说,眼尾长痣在民间称泪痣,是苦命的痣。这种姑娘不管出身几何,命途大多坎坷,她是生来带泪的。”
乔越点点头,这么说没错,书里那个可不就是坎坷命?早年丧母不说,还遇人不淑。
要说她也没吃很多苦,因为曹耀祖这人是做戏做全套的,成亲之前如何哄,成亲之后还是照原样骗,他舍得费心。郁夏从头至尾没觉得夫婿不好,每回提起都说能嫁给曹郎是天下第一的幸事。郁文白在府学教书,每旬休一日,假少,他来康平县的次数少得可怜,同曹耀祖成为翁婿之前也见过这个外甥,当时觉得曹耀祖人太年轻,有些锋芒早露,至于说人品道德……只要不是朝夕相对,偶尔才见一次,他有心诓骗,你不易看穿。
郁文白对女婿的评价随女儿走,女儿日子过得好,哪怕曹家有点问题,也无伤大雅。但凡是高门大宅,哪能没点阴私?
乔越不知不觉想远了,看儿子突然走神,王贞娘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说:“你从小也是多灾多难,娘还想给你寻摸个福气好能旺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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