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了家,伤口又再次崩开,想要撒娇的人还不在,他突然就意兴阑珊了。
失血让他头晕,他觉得自己没力气再去看一眼刚才绑好的T恤有没有真的止血,他现在就只想躺在地上一了百了。
十几天的高压任务,对沈惊蛰的蚀骨思念,再加上没有勇气看一眼自己皮开肉绽的伤口,江立就这样突然委屈了。
丢了还没擦干净血渍的餐巾纸,他躺平在玄关,抿着嘴给沈惊蛰打电话。
开了免提,自动挂断后他就马上手动重播。
气乎乎的,委屈的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成青蛙。
***
沈惊蛰是真的在实验室。
楠楠的案子快要开庭,江立作为证人也需要出庭,所以她盘算着江立这一两天也该回来了。
索性趁着他没回家跟老姚算好调休,她打算等他回来了可以多几天时间腻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些问题。
太熟悉,江立和她真的从不记事开始就睡在一张凉席上,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固定到了哪怕明知道是在谈恋爱,她也偶尔仍然会忍不住摆出姐姐的样子。
比如很多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江立如果是她亲弟弟就好了。
而江立,其实也一样。
他有时候卯足了劲想要表现出自己男人的那一面,但是因为太熟悉,每一次都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破功。
就好像我已经知道你所有的样子,所以你硬要装出来的那一面,其实大家都只是看透不说透。
所以她看得出,江立经常会有种无力感。
他们在爱情更深之前,就已经亲密无间。
所以反而有时候会疑惑爱情的样子,心动的样子。
他们相爱,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们的问题不是相处太难,而是怎么才能拉住这一在一起就变成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模式。
她珍惜和江立的这段感情,她也想要经历过程,而不是一步就直接走到终点。
出了实验室的门她径直进了浴室,值班的小张在她出来后苦着脸让她接电话。
“响了一宿了,你手机续航能力真的强。”小张被两个醉汉夹在中间一脸苦相,调侃的有气无力。
值班室里本来就吵,隔壁的手机铃声还生生不息,他觉得他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其实已经即将关机。
沈惊蛰拿出烫得快要爆炸的手机的时候,只来得及解锁,然后就迅速的黑屏了。
“……”就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四百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于江立。
“手机给我。”沈惊蛰冲回值班室,想要拿办公室的电话,却发现几个醉汉抱着电话哭爹喊娘,只能再掉头找小张。
持续的正在通话中。
沈惊蛰眉心突突直跳,小张注意到她打电话的手指有些发抖。
“怎么了?”这样不冷静的沈惊蛰太少见了,小张有些害怕。
“自行车钥匙。”沈惊蛰没回答他,弯腰直接到他裤子口袋里掏钥匙。
姿势让一帮醉汉狼嚎阵阵。
小张吓得两手高举做投降状,头上汗都出来了。
沈惊蛰还在打手机,打开自行车链条锁骑出公安局的那一刹那,对方手机也关机了。
……
她脚一滑,自行车一个趔趄差点撞上墙。
江立在做三石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用自己的手机,他会用这个手机打电话,代表他现在没有伪装。
会给她持续打那么多电话,肯定是出事了,他不会那么不懂事的吓她,所以不会是小事。
沈惊蛰咬着牙在凌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骑车狂奔。
只希望他已经在家了,千万要已经在家了!
***
开车十分钟的路,沈惊蛰骑车九分钟就赶到了,冲上楼梯打算开门的时候腿又软了一下。
门把手上有血迹,她用手沾了一下,还是新鲜的。
“江立?”她扬声喊他的名字,懊恼自己那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到开门的那一个。
“江立!”她开始捶门,手里的钥匙串哗啦啦的。
凌晨捶门的声音很响,对门的房间已经有了动静,沈惊蛰闷头闷脑的开始用脚踹,手里的钥匙串却怎么都插不进钥匙孔。
要命了,她怎么突然这种时候慌了。
四百多个电话,江立起码给她打了一个多小时。
她闭眼,掐了一把自己腋下的软肉,疼痛让她镇定,也让她终于找到了钥匙孔。
可是门却开了。
江立站着,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穿着灰色T恤,腰上捆了另外一件灰色T恤,手上有血迹,腰上的那件灰色T恤血迹明显。
他似乎刚刚睡醒,迷茫了几秒钟抬手看手表。
“下班了?”天都还没亮啊。
“你……”沈惊蛰不想说自己的手还在抖,丢了钥匙在对门被她吵醒的邻居打开门之前把江立拉进房间关好门。
他手很冷,在客厅的大灯照射下脸色苍白,唇色发青。
失血的迹象。
“哪里受伤?”玄关一片狼藉,他刚才应该就躺在鞋柜这边,地上还有一小滩血。
“腰。”江立被她拉到沙发上坐好,看着她飞一样的冲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很大的医疗箱子。
“什么伤?”沈惊蛰开始帮他解开捆着的T恤,血迹有些干了,T恤黏在肉上,江立抽了口气。
然后,沈惊蛰就不敢动了。
她瞪着伤口开始深呼吸。
仿佛第一次看到伤口一样,一边深呼吸一边脸色苍白。
“什么伤?”她又问了一次。
“……刀片。”江立失血过多头晕乎乎的,刚才在玄关给她打电话打到关机就扛不住直接睡着了。
睡着前他还摸了下T恤,发现已经没有变得更湿,所以血应该早就止住了。
普通刀片割的伤口,统共不会超过五厘米,伤口不算太浅但是也绝对不深。
这种伤口在沈惊蛰这样的法医这里,轻微到跟蚊子咬差不多,更何况早已就已经止了血。
但是她居然看不出伤口是被什么弄伤的,瞪了半天除了深呼吸,手上的镊子一动不动的杵着。
“……我自己来?”江立被看得有些慌。
他睡了一觉也冷静了,也发现自己一下子给她打那么多电话然后躺在玄关的行为其实有些吓人,伤口痛到麻木了,委屈感也就不那么强烈。
所以沈惊蛰现在的反常让他开始心虚。
“我……找不到医疗箱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伤口不深……”他嗫嗫的。
沈惊蛰仍然不动,像是压根没听到他说话。
“先把T恤拿掉?”他开始喋喋不休。
见沈惊蛰没动作,他就自己低头想扯开那块因为血渍黏在伤口上的布料。
手刚刚动一下,就被沈惊蛰按住。
她手心有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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