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惊蛰接过资料诚心道谢。
要不是他这样简单粗暴的压制,估计今天还没鉴定就要开始闹腾了。
记者啊……
她斜了一眼院子外乌压压的人群。
做什么不好非得去做这个行业,这行业现在在很多人的心真的都已经烂到根里了。
托律师助理的福,后面的分组变得很顺利。
新人小丁因为还是实习期,分了个伤势最轻最简单的,剩下的六个人,她、老姚和婷婷一人两个。
因为一路绿灯的缘故,这几个人的医疗资料其实很详实,X光片、病历本、诊断证明书、检查报告一个都不少,而且基本没有争议。
沈惊蛰做事喜欢速战速决,分给她的两个人第一位她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解决了。而第二位,就是之前在院子里痛哭流涕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沈惊蛰的时候笑了笑,有些紧张腼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沈惊蛰冲他礼貌的点点头,示意他坐。
他伤在头部和后背,报告内显示没有骨折,大部分都是擦伤,有少部分不足8CM的创口,一共缝了六针。
沈惊蛰在确认了他听力视力没有出现损伤后,就知道结论基本就是轻微伤了。
没有伤残,也就意味着他拿不到伤残津贴和补助。
中年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在回答了沈惊蛰几个问题之后,毫无预兆的就突然动手开始拆头上的纱布。
“你干什么?”沈惊蛰一直温和的脸沉了下来,她带着口罩,说话语气沉闷,突然一声暴喝让中年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迅速。
“我头上有伤。”头上的纱布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中年男人略过擦伤和还在红肿的缝针伤口,指着自己右边额头一处明显的凹陷,“我这里有伤。”
“那是三年前的伤,和这次矿震无关。”沈惊蛰看过他的X光片,知道他指什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矿难,第一次更为严重,三年前的一次塌方。他当时出现了外伤性脑积水,脊椎损伤导致四周以上六周以下的排尿功能障碍。
那一次应该构成了轻伤一级,能够拿到少量的伤残津贴和补助。
“可是又砸了一次!”中年男人强调,声音变得有点大。
“这次矿震并没有砸到您的旧伤,我们这次鉴定只鉴定这一次矿震的。伤残鉴定要求必须在事故发生一年内提出申请,您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了。”
“我当时没有劳动合同,没有办法申请工伤鉴定,等我出院劳动仲裁确认劳动关系就已经是一年后了,你们已经不受理了。”中年男人脸涨得通红,呼吸开始粗重,头上的纱布乱七八糟的散着,有一部分因为血迹黏在额头上,看起来更加可怖。
“您这旧伤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这次鉴定结果结束后,您可以再找律师进行上一次的。”沈惊蛰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她已经看了好几眼检查室角落的监控,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帮忙,“煤矿主不是同一个人,您把上一次的伤算到这一次头上,也不合适对不对?”
“你们就是在糊弄我。”中年男人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眼神开始不对劲,“找律师、找鉴定,一千两千的钱就这样没了,我找了两年,到最后还是只能去矿上上班。”
“伤不够是不是?”他情绪极其不稳定,瞪着沈惊蛰,似乎只要沈惊蛰点头,他就会立刻当场发疯。
沈惊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检查室的门,不太对劲,公安局并不大,从值班室到检查室只要一分多钟,可是门外到现在都没有声音。
“是不是?”中年男人恶狠狠的捶桌子。
沈惊蛰咬牙,她学过擒拿术,制服一个受了伤的壮汉还是可以的,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外面的情景。
中年男人从暴起到被她制服其实只用了几十秒,几乎同时,外面响起了尖叫声。
“炸弹炸弹!那个人身上有炸弹!!”
沈惊蛰一愣,刚刚被她反手绞住的中年男人突然发力,她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陷入了黑暗。
今天,是惊蛰啊……
她莫名的突然想起了日子。
她生日呢……
第15章
沈惊蛰是被熏醒的,很重的煤油味,熏得她皱眉咳嗽了几声。
她双手被绑在了后面,和同事邹婷一起背对背的固定在公大厅真中央,背后硌着一块很硬的东西,摸不出形状。
那位打晕她的中年男人和另外一位看着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手里拿着几根水管缠绕在一起的东西,正在大声的说着什么,语气激动,手里的打火机摇摇欲坠。
她和邹婷身上都是湿的,黏腻的触感和刺鼻的味道告诉她,她们两个身上都被泼了煤油。
她的同事,刑警大队除了出差和身上有案子不在现场的,其余十七人全都在场,见她醒了,离她最近的赵博超对她打了一个暂时安全的手势。
她看了眼配备,几个三年以上资历的刑警已经拿上了92式手枪,赵博超对她打完手势后还加了个眼神。
特警来了,她低下头。
事情闹的很大,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那两人手里拿着的水管肯定是土制炸弹,她知道这里民间有不少人会做土制炸弹,平时炸鱼炸矿什么的,她和邹婷被挟持,身上撒了煤油,一根火柴下来不用她背后硌着的炸弹也足够要她们的命了。
奇怪的是现场的媒体记者居然都还在院子里。
这种情况疏散人群是第一步,沈惊蛰看了眼院子里面如土色的众人,皱眉。
然后再扭头看那两名矿工的时候,发现他们身边坐着个熟人。
江立……
看到她看他还笑了笑,安抚一样。
身上比她还湿……
这他妈是什么鬼?
“醒了?”邹婷感觉到沈惊蛰的动作,问得很轻。
“嗯,什么情况?”沈惊蛰也压低声音。
两位矿工此刻正在唾沫横飞的控诉煤矿矿主的罪行,都没有分注意力给这两个已经五花大绑了的女人。
“你晕了两个小时。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张,检查的时候被我发现他怀里有东西,想让他拿出来。”邹婷声音冷静里面透着无奈,“结果他直接就冲了出去,在院子里扬言要和大家同归于尽。”
“都是轻微伤?”沈惊蛰叹气,难怪她提到医疗资料的时候,这群人脸上的表情不太对。
“嗯。”邹婷低低应了一声,“有点麻烦,他们守在门口不让记者出去,想要闹个大的。”
难怪一群记者都没走,一个个面如土色。
“那他呢?”沈惊蛰没看向江立,醒来看了一眼周围情况之后,她就一直低着头,身后的手和邹婷一起摸索着身后的绳子结。
“他们需要有个记者做记录写书面要求,这位主动举手的。”邹婷顿了一下,“你之前昏迷,被泼煤油的时候他帮你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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