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娘望着她清澈带笑的眸子,原本焦虑不安的心,仿佛在这种笑容之中也被迅速治愈了。
又想到罗氏所说的那些不堪,许姨娘不禁说道:“垣儿能娶到你,真真儿是他的福气。”
琉璃认真想了想,终于小声说:“我能嫁了他,也是我的福气。”
***
当夜,琉璃思来想去,终究把罗氏来的事儿跟范垣说了。
范垣听见她如何回绝罗氏,很觉意外:“你当真是这么回她的?”
琉璃道:“是呀,我因想着毕竟是妯娌,如果我直接说我不能,必然她脸上挂不住,所以只假说我给哥哥求过……我哥哥当然比这府里的三爷更亲近一层了,哥哥都不能够何况三爷,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罢了。我、我没做错吧?”
幽淡的烛影之中,范垣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做的很好,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会事了?”
琉璃听他夸奖,这才喜欢起来,不禁拉着他的手道:“师兄,我做的真的很好吗?”
娇软的身子撞到手臂上,一股幽香也随着沁入口鼻,直达五脏六腑。
范垣有些口干舌燥,便略有些僵麻地“嗯”了声。
琉璃只顾喜欢,毕竟在范垣的口中一直都说她“笨”,好歹得了句亲口称赞……这会儿才体会到朱儆的心意。
那次朱儆向琉璃抱怨说不管他做什么,范垣都不满意,琉璃还只当是小事,如今亲身体会,才了解到范垣的一个承认或者一声鼓励,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只是范大人此刻想的显然跟琉璃不是一回事。
范垣咳嗽了声,道:“琉璃。”
“嗯?”琉璃抱住他的胳膊,仰头望着。
范垣垂眸瞥她一眼,目光在这张绝色的脸孔上定了定,才又转开,只盯着床头挂着的一个缎子菱角香囊:“昨儿回来的路上,我本想问你一件事。”
琉璃道:“什么事?你说。”
“我……我想问的是,”范垣深深呼吸:“你现在还喜欢、先帝吗?”
琉璃微微一颤。
范垣喉头发紧:“怎不回答?”
琉璃松开抱着他的手:“我……我不知道。”
范垣皱眉:“你不知道?”
琉璃略觉茫然。
当初在慈恩寺的杏花底下惊鸿一瞥,被当时的端王惊艳,又给他柔情所俘获,终究嫁了。
端王对她自然是极为宠爱的,虽然府里本就有了王妃,姬妾等,可对待琉璃,却又不同,平心而论,算是并没有亏待过琉璃。
要问喜不喜欢朱睿琮,自然是喜欢的。
起初是惊艳,然后是习惯。从对一个出色男子的惊艳之喜欢,到对“端王”以及“夫君”这双重身份的敬爱,尊重,畏惧,慢慢地,一切已成习惯。
要说喜欢,当然是曾喜欢的,无可否认。
而且琉璃也从无暇去想别的。
只是在以温纯的身份重生后,在南边的那段时间,无所打发的时候,看了许多的闲书,诗集等。
每每有读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只羡鸳鸯不羡仙”等,心底都会有一刹那的恍惚。
那会儿,她会想到端王。可同时想起来的,还有那个被端王改过了的……原本粗眉楞眼板着脸的泥人。
范垣见琉璃愣愣地不答,心头那股火直涌上来。
他拧眉盯着面前的这张脸,手在她腰间一揽,同时一扬袖,桌上的红烛随之熄灭。
琉璃只觉双足瞬间离地,身子轻飘飘地,原来是给他抱了起来。
一团漆黑里,头脸被帐幔轻纱微微地温柔拂过,下一刻,人就落在了暖软的被褥之上。
第76章 温柔
才熄了桌上的蜡烛,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琉璃只觉那层层的帐幔拂过头脸身上,最后身体坠落床褥之上,一时昏头昏脑,如置身云端。
她只来得及唤了声:“师兄……”
两个字才出口,尾声就变成了暗哑的呜咽,原来已给封住了双唇。
可对于范垣来说,这有些含糊不清的一声呼唤,就像是一个明晰而叫人无法抵抗的信号。
琉璃是范垣从情窦未开就心向往之的人,更兼失而复得,这份心悦自然是无可形容的。
唯有一点让范垣心结难解的,就是琉璃如今是以温纯的身体复生,虽然心里认定了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琉璃,但一旦看见眼前这张脸,不免有些警然。
更加丝毫没体会到严太妃所说“绝色倾城”云云,反而隐隐觉着“败兴”的很。
不管外间那些流言何等荒谬,范垣实则却是个颇为“洁身自好”的人,从不去沾染爱好什么美姬娈童之类。
这一则源于他的出身,以及幼年的惨迫经历,二则,却是因为他后来入了陈家,从此对琉璃许了心意,所以更难再把其他任何女子放在眼里了。
只是他正当盛年,年富力强,精力充沛,又终于遂了心愿娶到了琉璃,本该夫妻和合,鱼水交融的。
偏偏因为琉璃顶着的是温纯的皮相,让范垣每次想要行事,心底都有些无端打憷。
虽说起来好笑,只是当看着这少女绝色的脸孔的时候,想到要跟她做那些至为亲密的事,范垣竟隐隐地有种背叛了琉璃,甚至也背叛了自己的心虚感。
所以就算两人成了亲,朝夕相处的,日渐和合自在,仿佛无有不满,处处都好,唯有这一件事,令人头疼。
宫里的李嬷嬷跟陈冲说“难言之隐”,想来竟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虽然范垣跟琉璃的情形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倒也可以真个是有难以言说的隐衷而已。
只是毕竟整天耳鬓厮磨,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相看不相亲,自然是意难平。
范垣心中早闷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更因提到了先帝,就像是打翻了陈年的醋罐子,还顺便将一把烈火扔到了桐油上去,再难克制。
范垣听着琉璃那一声轻唤,因不能看见,心里那一关过的就比较容易了。
床帐随着动作微微摇晃,窸窸窣窣中,夹杂着几声衣料被撕碎的“嗤啦”声响。
怀中少女的胴体,柔软而芬芳,一如范垣记忆中琉璃的气息,越发难分真假。
正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就听到琉璃叫道:“师兄!”
范垣正在着急地摸索那些琐碎重叠的衣裳,气息未免有些不稳:“怎么?”
琉璃挣了挣,却觉着像是一条给捞上来的鱼,给人紧紧地掌握在手中,凭他红烧清蒸,为所欲为。
可因他的动作不知收敛了些,琉璃惊怕起来,举手轻轻地试图推开范垣,一边说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范垣神魂颠倒,随口说道:“难道你不知道?”
“师兄,”琉璃不住口地叫道:“师兄,师兄!”因为知道外间有人,生恐给人听见,便竭力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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