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床笏_八月薇妮【完结】(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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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琉璃看见昔日的画的时候,她的反应,都落在小皇帝的眼中。

  朱儆其实并不是面上看来的这样轻松,他的心弦绷紧,就如同拉成满月的弓弦。

  他的心里一方面无限无尽的渴望,另一方面,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所以在琉璃想要承认的时候,那恐惧感突如其来,让他无法承受地倒退一步。

  此时打发了范垣,朱儆起驾往黛烟宫而去。

  远远地,望见宫内,是严雪跟琉璃两人对面而坐,正不知跟说着什么。严雪的脸上有一抹无法形容的淡笑,隐约带了三五分的苦涩。

  而琉璃半垂着头,恬然温柔的侧脸,让朱儆蓦地想起了昔日皇太后的容貌举止。

  他的心在瞬间变得很轻很软。

  正要拾级而上,因看见了这一幕,几乎有些迈不动步子。

  那边儿严雪跟琉璃却听宫人传报皇上驾到,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了过来。

  朱儆极快地调整面上表情,却无法控制微红的眼圈。

  他进了殿门,道:“太妃,”看一眼琉璃,刻意地并未招呼她,只问严雪,“你们在说什么?”

  严雪道:“只是跟范夫人说两句体己话罢了。”

  朱儆道:“哦,那你们继续说,朕也想听听。”

  严雪笑道:“难得皇上有这样兴致。我方才是跟范夫人说,他们家的明澈姑娘,长的是像夫人多些,还是像是太傅多些。”

  朱儆已经在两人中间的桌边坐了,闻言看向琉璃道:“是啊,我却也看不出来,且明澈的脾气也有些奇怪,没太傅那样内敛深沉,也不像是纯儿这样温和。倒像是什么别的人。”

  琉璃看他一眼,当着严太妃的面,却也不好就如何,只轻叹了声,无奈唤道:“皇上。”

  朱儆却又下了地,对严雪道:“太妃,朕先带她走了,改日再来探望你。”

  严雪起身相送,又望着琉璃:“我如今才跟夫人相见恨晚,既然你要在宫里多住两日,且记得多来跟我亲近亲近。”

  琉璃垂头行礼,便同朱儆一块儿去了。

  两个离开了黛烟宫,朱儆道:“对了,方才太傅来过,要接你回去,给朕回绝了。”

  琉璃张了张口,又无声。

  朱儆回头:“你是不是很失望?”

  琉璃问道:“失望什么?”

  朱儆道:“你毕竟成了亲,又有了明澈,今儿不能让你们合家团聚共享天伦,难道你不觉着失望?”

  第106章 君言

  范垣出宫的时候,正遇上郑宰思。

  郑侍郎走到跟前儿:“范大人这会儿怎么在宫里?”

  范垣不答,正要走过去,郑宰思又说道:“哦,对了,我早就听谦弟说过今儿是纯儿的生日,府里头暗中操办的很是热闹,只是听说纯儿……怎么,皇上还留她在宫里?”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范垣却只是看了郑宰思半晌,并没答言。

  郑宰思见范垣一反常态的沉默,便摸了摸鼻梁:“罢了,就当我一时多嘴,请大人莫怪,我也是太操心了罢了。”

  范垣正要转身,闻言道:“郑侍郎。”

  郑宰思答应了声:“在。”

  范垣道:“前阵子皇上召张莒进京,你事先该知道的吧。”

  郑宰思颔首:“原来是这件事,我的确是曾皇上说过一句。”

  “那你可知道,皇上召张莒回京是为什么?”

  “这自然是因为张大人的差事办得好,所以皇上才召他回京升赏的,难道范大人不知?皇上还亲见了张大人,勉励过他呢。”

  范垣道:“你好像漏说了一件事。”

  两个人目光相对,郑宰思笑道:“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我自然不至于能面面俱到,还请大人赐教我漏了什么?”

  范垣道:“皇上不是还曾过问起南边儿那件案子吗。”

  “南边……您、莫非是说,关于谦弟的那案子?”

  “郑大人不知道这件案子?”

  “实不相瞒,我之前曾经听谦弟说起过,”郑宰思轻轻在自己额角敲了一下,如梦初醒:“只是没想到皇上这次召张莒回来,也问过他这件呢?”

  范垣缓缓地吁了口气:“郑侍郎,你这戏,在别人跟前演罢了,我不爱看。”

  郑宰思无奈地耸了耸眉峰:“我可不懂范大人的意思了。”

  “世人皆欲杀,我独爱其才,”范垣缓声道:“我向来对你另眼相看,你也的确向来行事谨慎精明,只有一件,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郑宰思道:“请说。”

  范垣道:“纯儿的事,你别再插手。”

  “尊夫人的事?”郑宰思笑道:“这我可就不懂了。”

  范垣凝视着他道:“你懂不懂,我的话放在这里,我别的都可以迁就,只是你得记得,不要在她的身上做文章,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到时候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范垣的话像是寒风,将郑侍郎脸上的笑影冻的有些僵。

  终于他道:“大人是在威胁下官?”

  范垣深看他一眼,轻轻拂袖转身。

  郑宰思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大声道:“那大人不妨再明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大人不喜?”

  范垣的脚步慢了一慢,顷刻,他微微侧首,却并没有回头,仍旧去了。

  郑宰思其实也知道范垣绝不会说出口。

  他这一句,不过是恼妒之下的挑衅罢了。

  郑宰思身后的小太监见范垣远去,才敢喘一口气儿。

  方才这两人说话的时候,他特意站的远远的,但郑宰思最后那句极大声,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只好若无其事地上前陪笑说道:“郑侍郎请,皇上别是等急了。”

  郑宰思收回目光,轻轻一笑。

  若说如今整个朝堂上朱儆最宠信的人,郑侍郎称第二,就没有人敢是第一了。

  尤其是经历过之前郑氏夫人自戕一事,就在整个郑国公府的人都义愤填膺,纷纷想要范垣倒台的时候,郑宰思却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私底下朱儆询问他如何看待此事,郑宰思只说道:“虽然臣跟范大人向来不是一路,但总觉着这不是范大人的行事。”

  更因他曾为养谦求情,事后朱儆细细寻思,深信郑侍郎是个不偏不倚,理智清明的人。

  朱儆派密使往南边儿一节,也是郑宰思暗中协助,否则只怕瞒不过范垣的眼线去。

  何况当初陈伯病重,也是郑宰思私下传信,事后朱儆暗中询问他为何会替陈伯传消息,郑宰思只说:“也是巧合,因听温侍读说起陈伯身体不适,那日经过,便进去看了一眼。”

  那时候陈伯已半是昏迷,郑宰思忙叫人去请大夫,陈伯醒来之后,却拜托了他一件事,就是让他请朱儆来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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