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床笏_八月薇妮【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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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宰思望着她笑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随心所愿的。”

  琉璃忍不住瞥他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郑宰思突然向她单眼一眨,抛了个促狭而会心的眼风。

  琉璃的双眼慢慢睁大,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位郑侍郎,郑宰思却若无其事地回身出门,问道:“几位商议的如何了?”

  ***

  这夜养谦回来,温姨妈又仔细询问他在陈家的事,养谦本来不敢把遇见小皇帝一节告诉母亲,他心里明白此事非同一般,连范垣满城搜寻,还只借口搜江洋大盗呢,若传闹出去,当然是大大的不妥。

  没想到小皇帝这么雷厉风行,立刻就派了太医前来。养谦不愿隐瞒母亲,就悄悄地把“巧遇”小皇帝一节告诉了温姨妈。

  温姨妈连连道:“这样大事你也瞒着!这幸而是没出别的事,以后且记得不要再带你妹妹到处乱走了,免得再出别的事端,倘若这次如果惹了皇上不高兴,可怎么是好?”

  养谦回想那时候朱儆抱紧琉璃的样子,却不敢跟母亲细说,只道:“是,我都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温姨妈叹罢,突然又道:“怪不得昨日你姨母传四爷,他竟然不去,原来是为了这种大事,你姨母那里还大怒了一场呢,唉,改天我倒要劝劝她。”

  养谦忙说:“这种范府的家务事,母亲还是别插手了。免得拆解不开,反落了一身不是。”

  温姨妈瞅了他半晌,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你姨母恨他们恨得像是拧了个死结。都一把年纪了,何苦来,我倒是怕她把自己气病了。”

  养谦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么多年了,脾气难道说改就改了?”

  温姨妈回头看看床上的琉璃:“罢了,我也不操那心,只盼太医把你妹妹治好了,我这一生的心愿也都足了。”

  养谦道:“母亲只管放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温姨妈听了这句,不禁笑道:“你提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今儿跟太医一块儿来的,有个什么吏部的侍郎,姓郑的,为人真是风趣和善。”

  养谦说道:“礼部侍郎郑宰思?”

  温姨妈道:“你也知道?看他的年纪也并不大,没想到竟这样了得,已经是正经的三品官了呢。”

  养谦平日里听了不少郑宰思的不羁传闻,倒是不好跟温姨妈说,只道:“他的出身是荥阳郑氏大族,这种贵族子弟,从会说话时候就会交际,这位郑侍郎又是个有名的聪慧过人的,将来的前程只怕还在这府里四爷之上呢。”

  当夜,养谦自去安寝,温姨妈看着琉璃吃了药,又守了会儿,也自回屋去睡了。

  琉璃因白天的事,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眠。

  因喝了药汁,舌尖上仍有些苦涩盘旋。

  琉璃心里乱糟糟地,想到:“师兄竟然不信我,唉,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假如……突然有另外一个人跳出来,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师兄,我难道就会信?一定以为那人是疯了。我尚且如此,何况是师兄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幸而我是纯儿,亲戚间不好动手,如果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只怕立刻就要叫人拉下去打死了。”

  琉璃打了个寒噤,暗自庆幸自个儿并没有被打死。

  她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怀中却空落落的很不自在。

  自打有了儆儿后,几乎都是抱着他睡,尤其是先帝驾崩后,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在那段日子里,儆儿简直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琉璃抓了个枕头抱在怀中,权当是儿子,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她一会儿想想朱儆,一会儿又想想范垣,暗中揣测自己以后是该仍旧当路人,还是想法再博取范垣的信任。

  正在胡思乱想,帘子动了动,琉璃以为是丫头来查她睡了没有,忙紧紧闭上双眼。

  帘子被拉开,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却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琉璃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谁知眼前所见,竟是个高挑威严的身形,哪里是什么丫鬟婆子。

  琉璃爬起身来,瞪向范垣。

  范垣默默地看着她:“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幽淡的夜影中,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这让琉璃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直到范垣将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第23章 信物

  今夜难以入眠的不仅是琉璃一人。

  范府之中,范垣也在辗转反侧。

  他不停地想着白天跟温家阿纯相见时候的种种,甚至从最开始温家上京跟她初遇开始,范垣无法否认,每次见到温纯,心中总觉着有些异样。

  尤其是想到那次她追着自己,无声落泪。

  以及早上在陈家,她泪眼看着小皇帝,又突然用那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法子把朱儆给哄好了。

  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躁动,又仿佛是经冬过雪后的种子,在冻土之下蠢蠢欲动。

  那次教训朱儆,陈太监跟他说“皇太后在天之灵不得安稳”,他恨而扔下了那句。

  今生今世,他再没有奢望过跟陈琉璃重逢。

  但假如,真的有那么一线可能……

  他一边笑自己的荒谬绝伦近乎痴愚,一面又无法按捺那种疯狂的设想,两个人在心底交战,本来是理智的那一方占据上风,直到他自己想要放弃这种胜利。

  披衣出门的时候范垣想,他可能是疯了。

  也许从陈琉璃死的那时候他已经不正常了。

  没想到范府又来了个天生痴愚的温家阿纯,也许这种痴病突然就传到他身上。

  ***

  范垣把一个包袱丢给琉璃。

  琉璃眨了眨眼,举手慢慢地解开,当看见包袱里的东西的时候,琉璃愣住了。

  开始的时候琉璃不懂,为什么范垣半夜三更的会给自己看这种东西。

  原来包袱里的,竟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鞋子。

  已经给穿过了的,而且做工也并不细致,甚至看起来有几分拙劣,左脚的走线一眼就能看出是歪的。

  当琉璃打量那双鞋的时候,范垣默然看着琉璃,也看清了她面上的惶惑诧异。

  范垣听见自己的魂魄“嗤”地冷笑了声。

  但突然,琉璃睁圆了双眼,她举起鞋子,张了张嘴。

  范垣皱眉,琉璃看看这双鞋,又看看范垣。

  最后她举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满面不可思议。

  范垣道:“你认得此物?”

  琉璃当然认得,只是几乎忘记了还有这宗公案罢了。

  方才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这双做工拙劣不上台面的鞋子,原本是出自她的手。

  是因为给范垣挂狗牌被陈翰林斥责,所以特意做了这双鞋子来赔罪的。

  但是在她的记忆里,这双鞋子,从来没见范垣穿过。

  琉璃问过他几次,问是不是不合脚他才不穿。

  范垣每次都语焉不详,仿佛在搪塞人。

  后来小章听说了这件事,笑对琉璃说:“师妹,你的针线活是怎么样的难道你心里没有数?那种东西怎么好穿出去,叫人看见了,定会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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