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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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帝面色微变,当即看向田保,“此话当真?”

  “皇上明鉴,老奴忠心耿耿,怎敢收买禁军将领?”田保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元夕那晚宅中失火,他的住处被烧为灰烬,田保当时固然大怒,却没来得及深查。后来见锦衣司的人频繁与跟他有过往来的人接触,才觉大事不妙。旁的事他都不怕泄露,唯独染指禁军的事绝不能为人知晓,见韩蛰找上千牛卫的那位,生恐泄露,花重金刺杀,打算灭口抹去痕迹,谁知又被韩蛰搅了。

  这阵子他坐立不安,拼了老命讨好永昌帝,便是想表尽忠心,盼永昌帝仍能信他。

  奏折已被捧到御前,永昌帝随意翻了翻,将旁的事都掠过,落在关乎禁军的几页。

  他再贪玩荒唐,也知禁军牵系性命,朝政的事他敢不过问,任由韩镜做主,禁军将领却是他亲自选的——得宠如田保,也只任羽林卫将军,不得染指别处。显赫如相府,韩征进了禁军,也只能是羽林卫的小将。

  奏折上写得详细,将田保跟对方往来的时间写得清清楚楚。

  厚厚的一本罪状摆在跟前,永昌帝想护都有心无力,怒道:“上头写的都属实?”

  “皇上明鉴,老奴没有……”

  “田将军是要我将人请来,当堂对峙?”韩蛰冷声。

  他敢这样说,显然是有十分的把握。

  田保看得清楚,心知斗不过他,只能恳求永昌帝,“老奴不敢欺瞒,确实跟他有过往来,但老奴做这些都是为了皇上!老奴一个阉人,无嗣无后,身家性命全都仰仗皇上,怎么会有异心?送些东西给他,也是想让他更加忠心,护皇上周全!”

  他跪伏在地,哀声陈情,老脸上涕泪横流。

  永昌帝看着亲手将他带大的内监,心里也迟疑——贴身照顾他的阉人染指禁军,他确实想不到田保的打算。

  底下田保仍在苦苦哀求,韩蛰冷眼不语,见永昌帝渐渐偏信松动,才又开口。

  “倘若田将军是为皇上着想,何必花重金,请人刺杀灭口?”

  田保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

  殿中片刻安静,韩蛰淡声,“人证物证都已在锦衣司中,可要对证?”

  田保闻言,脸色惨白。

  他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太监,即便仗着皇帝宠信身居高位有野心手段,天资却绝难与韩蛰相比。每回能保命,并非计谋周全,全靠表忠心和永昌帝对他的情分,这回自然也只循着这条路走,口中说辞便难自圆其说。

  是啊,倘若是为皇帝着想,坦荡承认便可,何必杀人灭口?

  永昌帝才泛起的信重之心又沉了下去,片刻后,看向韩蛰,“他勾结禁军,图谋什么?”

  “皇上幼时读书,可知十常侍之乱?”

  永昌帝贪玩厌书,哪能知道这个?

  旁边甄嗣宗充当太师,耐心讲给他听。

  永昌帝活了这些年,竟不知太监还有这样的野心能耐,再看下田保时,神色整个都变了。旋即,便是浓浓的怒气升腾而起,令他脸上涨红——韩蛰争锋相对、公然抗旨,田保伪造赝品、令他当众丢人,方才被田保巧言令色,险些再生仁慈维护之心……

  诸般愤怒汹涌而出,烧断这么多年倚赖信重的情分。

  永昌帝抄起案上厚厚的奏折,用力砸在田保头上。

  “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气得大声怒斥,“拖下去,斩了,斩了!”

  珠帘内外,满殿的人皆凝神屏气,恭敬侍立。

  田保额角鲜血涌出,哀声恳求,被左右侍卫架了出去,苦求声遥遥可闻。

  永昌帝哪还有心情再演乐祈福,怒容甩袖离去,满殿官员内眷也自告退。

  这场对峙有惊无险,没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韩蛰松了口气,叫飞鸾飞凤好生护送杨氏令容等人回府,他却请了韩镜,同往锦衣司去。

  第74章 金钗

  田保进了锦衣司, 当即被关在单独的铁牢中。

  他跋扈多年,所仰仗的无非皇帝宠信,而今被永昌帝彻底厌弃,便如丧家之犬, 再无昔日对上谄媚惑主,对下颐指气使的姿态,蜷缩在铁牢角落,神情颓丧。

  ——就像许多被他关进内廷司严审查办的内监一样。

  审问这种心志已被击溃的人, 根本无需韩蛰出手, 不过田保曾居高位, 且跟范贵妃往来密切, 手中也掌握了些宫闱秘辛,审问时韩蛰也过去听了听,问罢他想知道的事, 便交予樊衡打理。

  剩下的就是连根拔起,肃清余毒了。

  韩墨跟韩征南下后,又有许多消息报来,京城里有些事韩镜照顾不过来, 韩蛰便代为操心,忙得早出晚归。

  到二月下旬,田保的事渐渐料理清楚,韩府客院里, 高修远的画作也终于完成。

  因这幅画是送给杨氏的父亲定远侯, 高修远画得格外用心, 听从杨氏的安排,在韩家人的护卫下寻访了几处定远侯最爱去的风景,最终选了一处幽谷崖璧。山谷清幽空旷,壁立千仞,下临清湖,有樵夫挑担而行,如闲云野鹤。

  杨氏这阵子甚少去客院,若问询进展,也多是打发韩瑶过去。

  听得画作完成,才带着韩瑶和令容一道过去瞧。

  高修远的手笔自然无可挑剔,众人称赞不止,当即命人去寻上好的铺子装裱起来。高修远见状,含笑拱手,“夫人满意,我也无需担心了。在贵府住了半月,实在叨扰,晚生这就告辞了。”

  “这么快?”杨氏微诧。

  高修远颔首,清隽的脸上笑意轻松,“春光正好,晚生既画山水,正该四处游历,长长见识。往后夫人、少夫人或是韩姑娘若有事,自管吩咐。”

  他的态度谦和有礼,目光大多落在杨氏身上,甚少瞧向别处。

  哪怕偶尔看向韩瑶,也是客气谦和,没半点波澜,更没杨氏所期待的东西。

  从去年腊月韩瑶求那幅佛寺图起,几番相处,韩瑶固然无越矩之举,殷勤往来间,也足见其示好之意。高修远聪慧灵透,不可能懵懂不知,这般态度,他的心思已然明了。

  杨氏心内叹息,没再多留,让人谢以重金,亲自送他至垂花门外。

  高修远来时负伤,去时孑然,拱手请众人留步,两袖飘飘,踏风而去。

  垂花门旁春花繁盛,绿树掩映,杨氏直待那挺秀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揽着韩瑶肩头,目露关怀。韩瑶抬头,微微一笑,“母亲放心,我说到做到。”

  少年清隽,诗才秀怀,少女情窦初开又岂能轻易忘怀?

  但韩瑶性情爽利,能看得清楚,也就无需过于担心。

  杨氏颔首,在她肩上拍了拍。

  韩瑶拉住令容的手,“母亲先回吧,我们去后园走走,回头编个花篮玩。”遂挽着令容的手,踏明媚春光,往后园去了。

  ……

  二月底时,南边的战乱虽未平息,京城却总算安稳了些。

  韩蛰因要出京办事,正好途径金州,遂携令容同行,亲自送她回娘家。仲春郊外,春光浓盛,马车辘辘驶过,低垂的柳梢拂过马车顶,索索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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