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125)

阅读记录

  目下朝堂形势危殆、府中处境艰难,韩镜顾忌着韩蛰,未必会拿她怎样,待情势稍转,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逍遥。

  这实在叫人头疼。

  令容揣着满腹心思回到银光院,就见韩瑶正坐在廊下躺椅中,怀里抱着红耳朵。

  见她进门,韩瑶豁然起身,笑声爽朗,“这么久也不回,还当你在府里迷路了。走,跟我去母亲那里,有好消息告诉你。”

  第90章 入宫

  丰和堂外柳荫正浓。

  令容让红菱拎着才做好的荷叶消暑汤, 同韩瑶到银光院时, 被鱼姑接住,说杨氏还在侧间里照顾韩墨,叫两人在厢房稍待。

  韩瑶朝令容做个鬼脸, 先去厢房寻了蜜饯跟令容慢慢吃。

  厢房里,杨氏手捧书卷, 倚窗而坐。

  韩墨则靠着软枕坐在榻上, 手边一张方桌,摆了宣纸跟笔墨,慢慢勾勒描摹。

  屋里静悄悄的没旁人, 唯有淡淡药气清苦,笔下美妇端庄。

  韩墨当时的伤虽凶险,静养了这两月, 有韩家请的太医精心伺候, 诸般上等膏药抹上去,伤口没了感染,痊愈得倒也很快。虽还不敢下地,平常卧榻静养时, 也无甚不适。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有些事看开, 从前相爷沉默少言的肃然持重姿态尽去, 多年心结说出来, 即便杨氏没表态, 韩墨心里千钧重石移去, 也不似从前沉闷。

  夫妻间说话,不再只是朝堂争斗、儿女琐事,韩墨偶尔还会逗杨氏高兴。

  譬如此时。

  杨氏端坐着翻书看,不时呷口茶,阳光透过纱窗招进来,投了短短的影子。

  夫妻二十余年,年轻时的浓情蜜意早已淡去,旧年的事横亘芥蒂,暂时跨不过那道坎,杨氏心里也只夫妻扶持的情分。不过韩墨肯屈意哄她,提起搁置多年的画笔,她倒也乐意。

  遂坐了一阵,听韩墨出声叫她,过去拿了画瞧。

  “形神兼具,还算不错。”她瞧了两眼便递回去。

  韩墨搁笔,“看来还差得远。多年没提笔,果然生疏了。”

  杨氏只笑了笑,叫丫鬟进来,收去笔砚。鱼姑听见动静过来,说少夫人和姑娘都在厢房等着,杨氏想起叫令容来是有事,没再耽搁,让韩墨先歇息,她出屋往厢房去。

  ……

  厢房里,令容跟韩瑶已将一碟蜜饯吃了大半。

  韩瑶正等得无趣呢,见了杨氏先撒着娇抱怨,“母亲瞧我头上长皱纹没?去银光院等嫂子耗了大半天,回这儿又得等,还以为要等到老才能听见那消息呢。”

  杨氏笑着拧她的脸,“跟你父亲商议事情耽搁了,是谁主动请缨要去的?”

  “闷在屋里无事可做嘛。”韩瑶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到底什么消息,快好奇死了!”

  紫檀海棠收腰的圆桌上,令容已舀了三碗消暑的荷叶汤,双手呈给杨氏,笑盈盈的,“瑶瑶说有好事要告诉我呢,是夫君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这会儿才到汴州,哪能那么快。”杨氏接了,抿着唇打量她,“再猜。”

  “是金州那边的?”

  “近了,但不是。再猜。”杨氏拿小银勺搅着消暑汤,非要吊胃口。

  “难道是……”令容神色微动,猛然想起来,“是我舅舅?”

  “是他!”杨氏拉着她手坐下,“事儿刚定,只是还没传开,先说给你高兴——你舅舅在任上做得好,受百姓爱戴,得江阴节度使亲自推荐保举,新提了潭州刺史,连同隔壁永州的事也一道交给他打理。这算不算喜事?”

  “算!当然算!”令容喜出望外,“当真吗?”

  “这还能有假。”韩瑶被她感染,也带了笑容,问杨氏,“是那位节度使亲自保举的?”

  “曹振亲自上的表文。宋大人的政绩也无可挑剔,朝廷已准了。”

  这确实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喜事,令容笑生双靥,两只杏眼如同弯月,“多谢母亲!”

  “我就是传个话。”杨氏握住她手,轻拍了拍,“也替你高兴。”

  令容颔首,满脸笑意怎么都收不住。

  舅舅宋建春跟江阴节度使曹振是总角之交,令容是知道的。两人自幼一起读书习武,宋建春擅文,科举入仕,曹振尚武,加之府里根基不浅,四年前接了江阴节度使的位子,壮年得志,跟宋建春的交情也愈发笃厚。

  前世宋建春能在潭州刺史的位子上顺风顺水,也是仰赖江阴节度使曹振的帮助。

  及至后来冯璋作乱,也是曹振竭力抵抗,才让冯璋望而却步,转而攻向防守更弱的北边河阴地界,保住潭州的安宁。这回也是如此,冯璋紧攻江阴不下,转而挥兵向北,出江东取河阴。地方上节度使坐大,且战事吃紧,曹振在这节骨眼上书,倒是选的好时机。

  不过连求两个刺史之职,还能有法子让朝廷首肯,这厚礼着实让人意外。

  很快,令容就得到了答案——

  在得知这消息后的次日,金州爹娘便寄来家书,说宋重光年纪渐长,阮氏为他物色妻室,不知怎的叫曹振看对了眼,有意将次女许配给他。

  宋建春跟曹振交往多年,两家知根知底,商议过后一拍即合。

  如今问名纳吉等仪礼已毕,就等十月完婚。

  ——两家结成儿女亲家,这交情就更深了一层,难怪曹振肯下那般力气。

  令容将那家书翻来覆去地瞧了两遍,又是为宋建春高兴,又觉感慨。

  当初阮氏欺她家世,挑拨生事,宋重光背弃诺言,私纳妾室,她乍闻消息,如遭霹雳,过后决意和离,至死未能放下心结。而今男婚女嫁,她踏上截然不同的路,宋重光也走上殊途,回头再看,重活之初仍未能放下的心结,已不知在何时悄然埋藏。宋重光所谓会等她的少年妄言,也确实如烟云消散。

  男人的情意,或珍如珠宝,或轻似鸿毛,非言语所能表露断定。

  不过那位曹振的次女性情骄纵,又背靠父亲的军权,阮氏怕是得退让不少了。她也有点好奇,迎娶了位高权重的曹家千金,宋重光还有没有胆量再犯旧毛病。

  ——只别连累舅舅就好。

  宋建春本就颇有才能,又有了这姻亲助力,往后只消不跟篡权夺位的韩家交恶,仕途总会有青云直上的时候。

  令容把玩那封家书,感慨了一阵,给宋氏和傅锦元寄书问好,又往潭州修书给宋建春,贺他升迁之喜。

  ……

  夏日天长,韩家守着孝,禁宴席玩乐,不好去京郊避暑,令容又怕乱跑会再撞见韩镜,平常或是去丰和堂陪伴杨氏,或是闷在银光院,除了每日捣鼓各色吃食,便只剩临窗读书写字。

  闷闷夏日,颇有点难熬。

  银光院的跨院里,韩瑶也是如此。

  她性子好动,往年此时,或是说动杨氏去京郊别苑,或是跟人赏花射猎,今年却只能困在府中。对太夫人的哀思在五月丧事里哭尽了,如今虽觉庆远堂空荡荡的,但生死之事无可挽回,且因杨氏婆媳龃龉的关系,她跟太夫人感情不算多亲,成日守孝,便觉发闷。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