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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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得空,还带着令容去后山散心,猎了只獐鹿回来,叫人收拾干净了,烤得喷香给她吃。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时,才不得动身,疾驰回京,径往锦衣司去。

  第106章 偶遇

  年节里各处衙署大半闭门, 锦衣司却与往常没太多不同。

  锦衣司在京城内外皆有凶煞名声, 全是真刀真剑拼出来的。只求官位荣华、不愿吃苦受累的人或是寻个安稳的文官, 或是设法到禁军谋个官职,鸾仗仪卫,皇宫巍峨,既体面风光, 又平安无灾,哪怕要办案, 也能去刑部各司谋职,甚少敢去锦衣司。

  即便有人慕名进去了,受不住其中苦累,仍难立足。

  到如今,剩下的多是冷厉汉子, 重任在肩不敢松懈,哪怕除夕夜仍需如常换值轮守、奉命办差。

  韩蛰在别苑里睡得沉, 精神头十足,一身沉肃走进去, 闭门坐至深夜。

  先前南下讨贼, 虽不曾耽误要紧大事,却也积压了不少公务。且这半年虽有韩镜在京城,许多机密消息仍只有锦衣司能探到,除了总揽消息的千户口述, 亦有许多记在卷宗, 其中未必没有值得深挖的细节。

  韩蛰先前曾特地嘱咐樊衡留意范家, 关乎范家的消息,看得格外仔细。

  就着明晃晃的烛光,将摞满桌案的卷宗翻罢,再抬头,窗外天光朦胧,天际已然浮起一线鱼肚白。他纵不觉得疲累,到底没用宵夜,腹中稍觉饥饿,两指揉了揉眉心,起身步出。

  两旁火把烧了一夜,在渐明的天光里,已不甚起眼。

  仗剑值守的侍卫却都精神抖擞,站得笔直。

  清晨的风卷着寒意灌入脖颈,叫人精神稍振。

  韩蛰出锦衣司走了几步,心思从范家身上收回,猛然想起令容不在府里,银光院未必备有早饭,遂拐入旁边巷道,去吃碗馄饨。

  卖馄饨的摊主年已五十,儿子在外谋了个差事糊口,他带着小孙子开着铺子,全仗着锦衣司值夜的侍卫们照顾生意。他也算实诚,不止汤鲜味美,分量也十足,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倒能勾人食欲。

  临近年节还能五更早起忙碌的,也就这些可怜人了。

  韩蛰吃罢,多取些银子搁在桌上,起身回府过年。

  ……

  今年的除夕夜甚为冷清。

  太夫人过世,韩蛰兄妹虽出了孝,韩墨、韩砚却还是戴孝之身,年节里不好张灯结彩地热闹。

  祭祖过后围着吃饭,暖厅里明烛高照,杨氏和刘氏同坐,韩瑶和梅氏分坐两侧,加上已能咿呀说话小韩诚,倒是融融。外头韩镜居首,带着满堂儿孙,不好喝酒行乐,便只说些朝堂上的事和家宅琐务。

  韩蛰前几日才跟韩镜吵过一回,因说话太狠,祖孙俩都有芥蒂。且两人都是沉肃寡言的性情,论及朝堂政务时态度如常,提起家宅之事,便只能靠韩征和韩徽撑着,韩蛰半个字也不答话。

  子时不到,韩蛰便以疲惫为由,起身告退。

  韩镜喝茶不语,倒是韩墨态度温和,“前几日劳累,早点回去歇着吧。”

  韩蛰应是,出门时见韩征诧然看他,走出暖厅没多久,身后果然传来韩征的声音。

  “大哥,等等。”

  韩蛰回身,因没套披风,夜风下那双眼睛也显得冷淡,“怎么?”

  “你跟祖父……”韩征顿了下,“非如此不可吗?”

  甬道两侧灯火明亮,韩蛰沉目不语,魁伟身影站在暗夜,神情冷淡。

  韩征迟疑了下,“我虽不明内情,但祖父毕竟上了年纪,昨日染了风寒,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天,谁也不肯见。祖父毕竟是长辈,府里主事惯了,兴许有苦衷。若是你那边有难处,告诉我和父亲,都会帮你说情。大哥别怪我多事,有心结还是该说开,憋着没用的。”

  这是现身说法了,韩蛰瞧着他,唇角微动,“多谢。”

  韩征笑了笑,“刚才瞧你和祖父闹别扭,实在担心,你从前可是最敬重祖父的。”

  韩蛰知他言下之意,也明白弟弟的好意。

  不过韩征跟韩墨的心结只为赵姨娘,他跟韩镜之间的隔膜却牵扯太多,不止是为令容一件事那么简单。从前的敬重是因不触底线,韩镜磨砺教导是为他着想,他自然领情恭敬,这回却截然不同。

  但这些没法跟韩征说,遂在他肩头拍了拍,“放心,我有分寸。”

  “那……大哥早点歇息。”韩征见韩蛰不肯松口,没再坚持。

  韩蛰颔首,自回银光院,对着旁边空荡的枕头,睁着眼睛躺到四更才睡。

  ……

  次日清晨,韩蛰早起后便往锦衣司去,杨氏跟韩瑶打扮过,往慈恩寺进香。

  先前在宏恩寺里令容被捉走,韩瑶着实担忧了两天,见杨氏举止如常才觉出端倪,后来探问了杨氏的意思,得知令容不会有事,便放了心。她因太夫人守孝的事在府里拘束了半年,难得能出门凑热闹,自是欢喜,兴冲冲换了崭新的衣裳,利落爽利。

  母女俩乘车出府,晌午才过,慈恩寺外进香的女眷不少,途中甚是拥挤。

  马车慢慢往前走,杨氏掀帘扫见相熟的别家女眷,陪在身旁的已从女儿换成了儿媳。

  初春伊始,年岁又增,韩瑶婚事被耽搁,一转眼便是十六,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天底下那么多青年才俊,韩家的煊赫权势摆着,要真想成婚,亲事并不难找——难的是找个母女俩都中意的郎君。

  为此,杨氏没少费心。

  去岁韩家出了不少事,杨氏虽在府守孝,该有的往来却也没断,留心瞧了半年,已看中个人选,只是碍着太夫人过世没多久,没好提。如今韩瑶出了孝期,且旧历翻新年,就无需顾忌太多。

  昨晚守岁后韩墨陪着韩镜,杨氏带韩瑶回丰和堂后便提了个人。

  ——羽林校尉尚政。

  韩瑶跟尚政的两回照面杨氏并不知情,但韩镜统领六部,尚家跟韩家仍有不少往来。尚夫人性情和气,膝下唯有一子,来府里拜望时,对韩瑶也颇喜欢,露过结亲的意思。只是彼时韩家还在守孝,尚夫人也没点破,只叫杨氏明白心思便很识趣的岔过去了。

  而至于尚政,那位是西川拔尖的青年才俊,相貌才能都没得挑,被范自鸿变着法儿招揽了半年,却是岿然不动,不偏不倚,有两回杨氏进宫时碰见,对她还甚为恭敬有礼。

  杨氏对他印象不错,便问韩瑶的意思。

  韩瑶当时没表态,只说夜深了,改日再说。

  这会儿杨氏想起,随口便问道:“昨晚我说的事,觉得如何?”

  韩瑶没反应过来,疑惑望她,“什么事?”

  “尚政。”

  韩瑶正靠着软枕嚼蜜饯,闻言差点呛住,歇了会儿理顺气,也不知是憋着了还是怎的,脸上微微涨红。

  她对尚政印象确实很不错,却也仅此而已,没到愿意谈婚论嫁的地步。

  尚政身手品貌都出类拔萃,但比起府里陪着她长大的韩蛰和韩征,也没多出挑——至少两回相见,并无惊艳之处。不像诗才秀怀的高修远,少年温润如玉,画笔清雅秀绝,胸中丘壑山水展开,跟成日舞刀弄剑的两位兄长迥异,才华品貌都叫人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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