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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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衡昨日查问线绳的事,已将割断令容珠串的宫女揪了出来,加上令容所说的细节,昨日之事背后的谋算,韩蛰几乎已能洞察。

  这牢狱阴森沉冷,不是令容待的地方,该尽早查问禀报,送她回府。

  韩蛰没再耽搁,安慰令容片刻,命人进来掌几盏灯,免得令容怕黑。

  踏出门后,温柔渐敛,瞧向章斐的牢间,脸色阴沉得骇人。

  第124章 查明

  章斐的牢间是锁着的, 韩蛰在门外驻足,命狱卒开门,掌灯先行。

  里头的昏暗灯烛被撤走,换了数支崭新的取亮, 章斐听得动静,起身站在榻边, 待狱卒退出,韩蛰步入时, 心便微微悬了起来。

  幼时相识, 数年未见,因是世交, 在外遇见时韩蛰还能维持两分客气。

  此刻身在锦衣司的牢狱, 他那身锦衣司使的狠厉劲便令人敬惧, 乌黑的衣裳下身形冷硬魁伟, 姿态疏离威仪, 那张脸沉着,双目幽深如同堆积浓云, 也不说话, 只负手沉眉, 将她冷冷打量。

  章斐自知昨日行事有差, 敛眉行礼, “拜见大人。”

  “昨日你在场?”

  “是。”章斐瞧着他脚边的暗沉衣角, 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

  “为何无故跟内子攀谈?”韩蛰声音冷沉。

  “我只是请少夫人帮忙引荐, 求一幅画, 别无他意。”章斐低声,等了片刻没听见韩蛰出声,地面上投着的身影岿然不动,逼仄牢狱里,那身冷厉气势却愈发分明,平白叫人胆战心惊。她有些忐忑,稍稍抬眼,对上韩蛰冷沉锋锐的目光,心里猛然一跳。

  韩蛰眉目愈冷,“是谁指使?”

  “没,没有指使。”章斐为他目光所慑,心中剧跳,“我只是请她引荐。”

  记忆里的韩蛰仍是冷峻寡言的少年,虽常露不耐烦的神情,却也曾带她游遍京城。八年没见,锦衣司使的狠辣名声如雷贯耳,最初分离时她借着兄长的名义递过许多音信回京,却都石沉大海,连费尽心思求来的砚台,都未能换来韩蛰半点回音。

  十七岁那年父亲为她定了亲事,却因男方后来急病而死,不了了之。

  旧日心事在岁月里封存,她几乎决定放弃,直到此次回京,才得知她离京后不久,韩蛰便入军中历练,信件暂由韩镜收着。后来韩蛰回京闭窗读书,考取功名,信件仍原封不动的存在韩镜那里。再后来韩镜搁杂物的屋子不慎起火,满箱信件尽数烧毁。

  她跟着祖父拜见韩镜的时候,韩镜还不无遗憾歉意,“也是老夫朝务繁忙,一时粗心,扑灭火才想起里头有那些书信,倒耽搁了他兄弟间互通的音信。”

  章瑁之不知内情,只说无妨,她却恍然明白实情。

  之后与高阳长公主叙旧,才得知韩蛰成婚是圣旨所赐,迫于无奈,娶了傅氏摆着而已。

  埋在死灰中的心意重燃,蠢蠢欲动。

  此刻,两人孤身相对,章斐瞧着跟前满目冷硬的韩蛰,早已寻不到旧日痕迹。

  她毕竟害怕忌惮,深吸了口气,屈膝行礼,“韩大哥,昨日的事确实出乎所料,我也觉得心惊。但我与少夫人攀谈,确实是为求画的事,我站在她右首,珠串却在她左边,哪怕如少夫人所言,珠串是有人蓄意割断,也不可能是我出手。”

  韩蛰脸色更沉,“引开她注意,能给人可趁之机。”

  章斐眉心剧跳,眼底骤然添了慌乱,“韩大哥,我绝无此意!两府数代世交,幼时承蒙韩大哥和夫人照拂,我怎会……”

  “锦衣司里有百种酷刑,让人生不如死。”韩蛰打断她,目光锋锐冰寒,“皇亲国戚,妇孺幼子,概无例外。”

  这态度冷硬漠然,章斐的声音卡在喉咙,对着那道目光,下意识避开。

  韩蛰声音更沉,“宫女已招认主使,我只想听你亲口承认。两府交情深,动刑对谁都无无益。”见章斐仍不肯松口,添了怒色,拂袖转身欲走。

  章斐心中大骇。

  锦衣司的刑罚着实酷烈,韩蛰冷厉无情的名声她也早有耳闻,章斐哪敢尝试?且以这里的手段,犯事的宫女既已招认,她未必能够逃脱,苦撑无益,一旦用刑,更会丢尽章家脸面。昨日的事她始料未及,闹到如此境地,对甄皇后毕竟稍有不满。

  恐惧与担忧汹涌而来,她赶上两步,忙道:“韩大哥!”

  韩蛰岿然不动,稍稍回身,神情冷沉洞察。

  “是……”章斐迟疑了下,低声道:“皇后嘱咐我,引开她的注意。”

  韩蛰盯了她一眼,锋锐的目光令章斐不自觉打个寒噤。

  ……

  前后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韩蛰便推门而出,命人落锁。

  往隔壁牢间去,那位命妇只是无辜被牵累,如实交代了当时经过和见闻,并无耽搁。

  韩蛰心里有了数,赶往关押宫人的牢房。

  昨日樊衡审讯时已撬开了割断绳索那宫女的嘴,对别人虽曾审讯,却只取口供而已。

  韩蛰迅速看罢,最初跌倒的那位宫女叫银霜,是甄皇后身边得脸的人,口供上的叙述与旁人并无出入,承认是她不慎撞到范贵妃的宫女,才致贵妃贵体受损。至于她站不稳的原因,说是脚底下踩着珍珠打滑所致。

  她是皇后跟前的人,认罪也很快,锦衣司虽动了刑,没挖出旁的,便如实写上。

  韩蛰看罢,吩咐提来银霜,由他亲自审讯。

  宫女再嘴硬,也没法跟铮铮铁骨的硬汉和被训练过的死士相比,先前锦衣司没深究这细节,未曾深挖,此刻韩蛰亲审,果然问出了新的东西。

  这日逢朔休沐,不设朝会,韩蛰理清经过时才巳时二刻。

  他将案情奏报写明,换上官服便入宫面圣。

  永昌帝昨晚歇在了麟德殿。

  范贵妃从虚弱中醒来时,得知失了孩子,哭得昏天暗地,他过去陪了两个时辰,也实在觉得伤心,待范贵妃累得睡着后,便先走了。再怎么昏聩荒唐,眼巴巴盼了九个月的孩子骤然没了,他哪还有心思召幸旁的嫔妃?因对甄皇后存了芥蒂,也没去延庆殿,只往麟德殿里躺着,也丝毫没有斗鸡走马的兴致。

  躺到清晨,用罢早膳,因昨晚没睡多少,便在殿里昏昏沉沉地打盹。

  听得韩蛰求见,意外之余,也迫切想知道锦衣司查案的结果,忙叫人召进来。

  ……

  入了初夏,天气渐暖,麟德殿的窗户半敞,风入朱窗,吹得帘帐轻动。

  韩蛰进去时,永昌帝眼睛底下有些浮肿,眼神也无精打采,开口便问道:“贵妃的事查得如何了?”

  “臣已查出结果——”韩蛰才开口,外头便传来刘英跟人说话的声音。

  永昌帝皱眉,不耐烦道:“谁啊!”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送了些糕点过来。”刘英在外应答。

  永昌帝皱眉,下意识看向韩蛰。

  韩蛰保持恭敬姿态,端然道:“据臣所查,昨日的事与皇后娘娘有些牵连。不如当堂禀明,若臣所查有疏漏之处,皇后正好吩咐,臣再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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