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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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自鸿在旁瞧着,猛然一笑,“对着个女人,樊兄还真是不肯留情面。”

  “范兄说笑了。”樊衡扫了令容一眼,“皇宫的事我有所耳闻,范兄落入这境地也是拜韩蛰所赐,他身边的人,留情面作甚。”

  “也对。”范自鸿颔首,甚是满意,朝樊衡招手,到外头商议。

  ……

  屋里各处都有灰尘,方才令容一通死命的咳嗽,脸蛋仍旧涨得通红。

  双手被缚,隔着窗扇也瞧不见外头的动静,她便面朝墙壁侧躺着,蹙眉思索。

  对于樊衡的为人,令容知之不深,但他跟韩蛰的交情,令容却是知道的。生死托付的人,能在危境中彼此交付性命,哪会轻易背叛?倘若樊衡真的是背弃锦衣司,韩蛰必定为之震怒,即便城府再深,也不可能尽数藏起来。或许还会提醒她一句,免得倒霉撞见,她蒙在鼓里吃亏。

  但这半年多里,韩蛰虽也为朝堂的事夙兴夜寐,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樊衡。

  更古怪的是樊衡。

  虽言辞冷厉出手凶狠,却并未真的伤她,有点色厉内荏手下留情的意思。

  若不是真的投敌,就该是出于韩蛰的安排——方才范自鸿虽神情熟稔,却试探樊衡对她的态度,樊衡则彻底撇清关系,不惜对她下死手以表忠心。

  显然是范家对樊衡仍有疑虑。

  而樊衡冒死潜入河东,必定有要务在身——会是什么?像长孙敬一般率兵倒戈,还是借着锦衣司的出众手腕,在范通父子彻底打消戒心后,找机会擒贼擒王?

  令容暂时猜不到,但从目下情形来看,河东对樊衡绝非彻底信任。

  她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闷头思索过后,便仍摆出恐惧愤怒模样,枯坐在榻上。

  ……

  隔壁屋里,樊衡正跟范自鸿商议对策。

  从金州到河东,最近的路是横穿京城,但如今京城戒严,无异于龙潭虎穴。

  除此而外,便剩下从东边绕行,取道洛州,折而北上。

  樊衡对锦衣司在各处的势力知之甚详,将大致路径在落满灰尘的桌上画出,又特意点出两个地方,“我奉命南下时,将军已到了潞州一带,带着十万大军压阵。先锋刘统被韩蛰拦截在恒城,两军对峙。等将军的大军抵达,便可合力除掉韩蛰。咱们绕道洛州,往北走百余里有军士保护,性命便可无忧。”

  范自鸿身在军旅,对这一带的地势自然是熟悉的,樊衡选的那一条虽绕得远了些,能避开锦衣司的鹰犬,少些麻烦逶迤,实则能更快抵达。

  他颔首称是,因藏身傅家的这几日消息闭塞,又问北边战况。

  樊衡如实说了,扶着桌案,神情颇肃,“韩蛰曾率军平定冯璋之乱,又跟陈鳌合力除掉陆秉坤,胸中韬略兵法并不比陈鳌那久经沙场的老将差,锦衣司里的人,胆气更非旁人所及。锦衣司虽不插手战事,先前我奉命往南边办差,也曾探过虚实,范兄别怪我说话难听,刘统的本事,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刘统虽也悍勇出众,论谋算,确实不如韩蛰。好在他手底下兵将不少,比起禁军里那些酒囊饭袋,我河东的兵将骁勇善战,强了许多。真打起来,韩蛰即便孤勇,也只是匹夫而已。”

  “范兄倒是笃定得很。”

  范自鸿笑而不应。

  樊衡随手抹去桌上细灰,睇他神色。

  留神查探了许久,樊衡对河东诸将的底细颇为了解,知道刘统那点本事,绝非韩蛰的敌手。此刻能在恒城对峙,恐怕也是韩蛰未曾全力扑杀的缘故。

  但范自鸿这般淡然神态,显然不太将恒城的胜败放在眼里。

  那么,他凭什么笃定范家能赢?

  樊衡挑眉,试探道:“刘统不及韩蛰,范兄就不怕前锋受挫?”

  “这事自有父亲安排,樊兄何必担忧。天色不早了,有吃的吗?”

  这显然是避而不谈,不欲向他吐露一星半点。

  樊衡在河东潜伏许久,如今战事已起,他虽按计划行事,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毕竟烦躁。以范自鸿那严实的嘴巴,他想独力挖出消息,着实难比登天——除非有人相助,在旁煽风点火。

  此刻急躁无用,樊衡只能一笑了之,道:“我去找些饭食,今晚先歇着,明日早点出城。”

  “好。”

  樊衡遂出门,扫了眼隔壁窗边隐隐绰绰的身影。

  韩蛰的妻子的身份,是范自鸿劫的人质,也是给他送上门的绝佳帮手。

  当晚,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用意。

  第175章 戏精

  因范自鸿藏身的院落只是处不起眼的民宅, 近处便只有几处门面甚小的店家, 卖的也都是附近百姓家常吃的饭菜。

  两位猛将的饭量不小,樊衡带了四样菜和一盆香喷喷的米饭, 外加一盘切牛肉。

  给令容的饭食则只是保命用的——两只热腾腾的包子。

  令容手腕被捆, 双手倒还能动, 拆了油纸包裹, 慢吞吞地啃下去。

  好在范自鸿毕竟出身高门, 虽对韩家仇恨颇深, 却是凭真本事在战场上跟韩蛰争高低的性情, 不至于欺负一介弱质女流。挟持令容,也不过是为要挟韩蛰, 借以保命罢了。因院中有三间屋子, 自挑一处睡了,仍将令容锁在侧间,由樊衡在外看守,每半个时辰进去检查绳索。

  ——屋子不算宽敞, 唯有一扇窗户一扇门,只消没有锦衣司的人闯进来,令容便插翅难逃。范自鸿和樊衡都是高手, 还真不怕她趁夜逃走。

  樊衡自然应承, 惯于暗夜奔波的人也不惧寒冷, 持刀往屋前一坐, 便是座门神。

  夜愈来愈深, 范自鸿在傅家时精神紧绷, 如今有了樊衡,戒心稍低,见樊衡里外巡查并无异状,渐渐腾起困意,竖着半只耳朵浅睡。

  樊衡则照例按时辰巡查,进屋后逗留片刻,便仍在屋前镇守。

  然而每一个片刻,借着迅速行走和检查绳索的些许空隙,却足够他向令容低声透露些要紧的信息——

  范家挥师南下,以刘统的迅猛攻势将韩蛰诱向别处,范通重兵南下,却分了半数兵力往京城西面,是因以重金高位收买了其中几位小将,好在要紧时刻做范家内应。范家手握军权,又有赋税和盐资巨富,手段比之甄家强悍隐蔽,樊衡也是抵达河东后才察觉内情,因京畿守军已备战迎敌,想让锦衣司暗中查访,怕来不及。

  樊衡此行最要紧的事之一,便是查清这些叛徒,尽早防备。

  可惜范通父子戒心太高,想利用樊衡在锦衣司练出的手段做助力,又难迅速对这位锦衣司副使彻底信任,军政的事虽袒露了半数,似这等要紧机密却捂得死死的。

  樊衡还须留着范自鸿性命回河东,博他范通信任,不能严审逼问,过分探问又太刻意,想尽快查明,颇为棘手。

  是以他非但不能帮令容逃脱,免得范自鸿起疑,还需借令容推波助澜,让范自鸿松口。

  这事不能用强,只能以言语相激,在锦衣司围剿之下,攻破范自鸿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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