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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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衡冷笑不应,范自鸿剑锋轻抬,挑开令容头上的帽兜,剑锋慢慢挪向鬓边,又回至颈侧,虽未刺破,却在肌肤轻压下一道红痕。

  范自鸿的声音亦如刀剑般带着寒意,“这样细皮嫩肉的美人,韩大人当真舍得?”

  风吹过来,冬日北地寒冷,冰凉入骨。

  令容侧过头,没敢看韩蛰。

  双手被捆在马鞍动弹不得,一路躬身向前,更是让她腰酸背痛。

  心里当然是害怕的,剑锋就抵在喉咙,稍有不慎,便是血光之灾。可此刻的情势,哪怕韩蛰这位锦衣司使名震朝堂,行事诡谲迅捷,也不可能从范自鸿剑下将她毫发无损地救下——只消韩蛰有半点异动,范自鸿怕能立刻将剑锋刺入她颈中。

  而樊衡有要务在身,不可能在此时明目张胆地背叛范自鸿。

  但倘若就此放过范自鸿,便是纵虎归山。

  有那么一瞬,令容希望韩蛰能狠下心,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

  可她不能做主,韩蛰和樊衡自有谋划,她不能再添半点乱。

  心里觉得难过,令容不敢看韩蛰的神情,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只盯着他握剑的手。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剑锋横立,枯黄的茅草被风吹过,悉数拦腰而断。

  好半晌,她听见韩蛰的声音,强压愤怒,“放行。”

  令容愕然抬头,看到韩蛰归剑入鞘,身姿紧绷。那张脸冷厉沉肃,刀削一般。

  她下意识开口,“夫君……”

  “闭嘴!”范自鸿立即低声喝止,剑锋仍旧抵在她脖颈,却牵着缰绳往另一岔路走去。

  令容没敢动,只将一双眼睛望着韩蛰,四目相对,哪怕隔着数丈的距离,仍能看到他深邃眼底翻涌的乌沉浓云。

  三匹马渐行渐远,韩蛰看着马背上躬身的背影,蓦然抽剑出鞘。

  长剑锋锐沉重,迎风挥下,将道旁一方圆石劈开,碎屑纷飞。

  那边范自鸿已然收剑,由樊衡护卫着,迅速疾驰离去。

  ……

  傍晚时分,范自鸿和樊衡抵达位于黄陵谷的一处驻军营帐。

  此处已是河东驻军的地界,不算太紧要,只留千余兵马留守。

  负责率兵驻守的许留虽不认识范自鸿的脸,却认得他手中令牌,当即请入中军营帐,恭敬款待。范自鸿回到自家地盘,腰板子立时挺得笔直,命人备下饭菜,稍作休息,又寻了个隐蔽的营帐,将令容关了进去。

  今日狭路相逢,那件事当然还没完。

  在河东之外,令容是他护身的人质,到了河东地界,却又成了最好的诱饵。

  范自鸿叫人往营帐周遭堆满易燃之物,浇了层火油,连同周遭数个营帐,都设下埋伏。布置完毕,往周遭巡视一圈,确信这片火海够大,韩蛰插翅难飞,才满意颔首。

  第177章 逆转

  许留驻军的这片地方不大, 因地势不算要紧,军士自然也不多。

  范自鸿大略问过军中情形, 心里有了数,回到关押令容的地方, 逼仄的帐里不见桌椅, 令容被捆住手脚扔在角落, 周围亦堆着引火之物,她像是猎物,亦如诱饵,耷拉着脑袋, 却在瞧向他时, 狠狠剜了一眼。

  范自鸿不怒反笑, “让你跟韩蛰葬身一处,该感激我才是。樊衡——”

  “在。”樊衡已换了套盔甲,腰悬佩剑,看守在令容身侧。

  范自鸿对樊衡已是信任之极, 知道这营帐里能跟韩蛰过招的就只此人,遂吩咐樊衡在此看守埋伏, 若火势起后未能困住韩蛰, 以暗箭重伤,今夜务必留下韩蛰性命。

  樊衡自是应承, 因怕有事商议时往来不便, 随手挑了个军士留在身边, 以供驱遣。

  范自鸿不疑有他, 瞧着埋伏已毕,望着令容狞目冷笑。

  “你说,韩蛰今晚会不会来救你?”

  令容没回答,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

  韩蛰当然会去救令容。

  在三岔路口放走范自鸿后,韩蛰如常带人巡查,却叫随身亲信暗中追查跟踪。

  那亲信也是出自锦衣司,被调来军中当斥候,探查跟踪的本事甚好。因樊衡很默契地没再出手,亲信追查得很顺利,待范自鸿进了黄陵谷的驻军营帐,当即向韩蛰禀报。

  韩蛰先前已将黄陵谷的驻兵情形探查清楚,当晚便点了八百精兵,整装随行。

  出行前又将傅益叫到跟前,拨了两名副手给傅益,叮嘱如何行事后,分头奔向黄陵谷。

  一路趁夜色疾驰,韩蛰并未掩饰行迹,到得河东营帐外,那边严阵以待。

  范自鸿甲胄在身,横刀立马,站在最前面。

  夜色渐浓,熊熊火把将营帐内外照得分明,映在范自鸿脸上,有些狰狞。

  双方的打算彼此心知肚明,韩蛰仗剑在手,手臂抬起,剑锋直指向前。

  此刻,营地正中间的营帐里,樊衡刚带着那听凭差遣的军士巡查完毕,进了关押令容的营帐。因此处驻兵不多,范自鸿仓促间来不及调人,兵马悉数被调往外围应敌诱敌,是以布下埋伏后,范自鸿留在此处的人手并不多。

  除了外围引火的人和埋伏的几名弓箭手,便只令容帐外两名军士而已。

  谷里入夜有风,吹得营帐鼓荡作响,因周遭浸了许多火油,帐内也没点灯,黑漆漆的。

  令容蜷缩在角落里,手脚被捆得牢固,鼻端尽是火油的味道,连嘴里都塞了个大核桃,想骂人都不成。心里焦灼得要着火似的,偏偏动弹反抗不得,眼瞧着周遭愈来愈暗,一颗心也紧紧吊到了嗓子眼。

  纵然知道有樊衡在,这般架势仍然叫人害怕。

  对韩蛰的担忧占据脑海,眼泪反而流不出来,只在看到樊衡进来时,黑暗里精神一振。

  樊衡将下巴一抬,吩咐那随身候命的军士,“去瞧瞧绳索松了没。”

  “是!”那军士才被召入伍中,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不算高,行事也规矩乖觉,应命向前,蹲在令容身边,检查绳索。

  樊衡也随之近前,在他蹲下去的一瞬,猛然挥臂,重重砸在他后颈。

  这一下出招又快又重,军士毫无防备,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向前仆倒。

  樊衡怕闹出动静,迅速探手揪住他后领,缓缓放在地上。

  旋即取出袖中匕首,将令容身上绳索斩断,而后麻利地扒下军士身上的单薄甲衣。

  令容手脚被捆得几乎麻木,却不敢耽搁,迅速甩开绳索爬起来。

  樊衡已将那军士的甲衣扒下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伸手递给她,声音低沉,“快点。”

  令容会意,将那宽大的甲衣套上,又将头发挽起来藏在头盔中,连那军士的刀都取在手里握着,心里咚咚直跳。

  极远处已传来呐喊厮杀的声音,樊衡将那军士拖到角落扔着,朝令容比个手势,转身望外走。营帐外只有两名军士守着,余下的都埋伏在暗处。

  夜色漆黑如墨,数步之外只有黑睽睽的影子,瞧不清远近动静。

  樊衡举目远眺火光微明之处,沉声道:“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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