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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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令容挑好花灯回头,就见韩家的船已不见踪影,唯有韩蛰站在两三步外,薄唇微抿。

  花灯摊紧邻河岸,石栏旁有人趁着热闹放起烟花,孩童欢呼,少女轻笑。绚烂烟花映衬五彩华灯,令容索性驻足看了会儿,见人越来越多,笑着退让,不防撞到旁人,回身一瞧,却是韩蛰的玄色衣裳,暗纹细密。他站在那里,稳如渊停,伸臂护着她肩膀,像是揽在怀里的姿势。

  令容被人挤着,脚下没站稳,身子前倾撞在他胸膛。

  惶然抬头,就见韩蛰双眼深邃沉静,却不似平常冷淡。

  风拂动岸边柳树,明月挑在楼头,花灯柔和的光芒照在他脸上,硬朗冷峻。

  令容愣了一瞬才收回目光,握着两只鱼灯,“夫君,去乘船吗?”

  “嗯。”韩蛰别开目光,携她上船。

  桨摇水波,依河而行,两侧灯影绚烂,暗香隐约,连夜风都似柔和了。画船不大,两人对坐在内,隔着两尺的距离,都只瞧两岸花灯,没人说话。

  令容左右手各执鱼灯,半倚轩窗,渐渐绽出笑容。

  桨声灯影中,韩蛰忽然开口了,吩咐艄公,“往右边拐。”

  艄公应命,令容闻言瞧过去,右边的河渠旁虽也有花灯,却显得稀疏冷落,不似这边热闹繁丽。她觉得诧异,“母亲她们应该还在前面,去那边做什么?”

  “先坐过来。”韩蛰没回答,伸手给她。

  令容只好坐过去,留了半尺空隙,却被韩蛰揽住腰身,裹在他披风里,紧靠在肩上。他的神情冷峻如旧,身子却显然绷着,极低的声音传入令容耳中,“别慌,仍旧看花灯。”行了一阵,又吩咐艄公驶向更僻静的河渠。

  如是两番,周遭船只越来越少,那艄公似领会了意思,无需吩咐,自择僻路而行。

  灯影渐暗,夜风清冷,令容自知有异,紧绷着身子,呼吸都放轻了。忽听夜风里有利箭破空声传来,耳边金戈交鸣,韩蛰的匕首翻转,将连射而来的三支利箭击开,有一支铮然钉在船身,箭尾疾振。右边有箭疾射而来,冷风几乎扫到令容鼻尖,被韩蛰就势一拨,铮然转了方向,随后有人惨呼,扑通落入水里。

  令容心里咚咚狂跳,抱紧韩蛰的腰,被他揽着腾空而起,落在旁边民房。

  有呼哨声此起彼伏,仓促中就听那艄公喝道:“主人先走!”

  第23章 亲吻

  民房重檐歇山, 铺了青瓦,令容刚踩实,就听韩蛰低声道:“躲在屋脊后面。”

  令容会意,忙矮身蹲着, 双手轻攀檐头吻兽,整个人缩在两重屋檐之间。

  韩蛰转身之间剑已出鞘,如巨鹰扑向藏在附近的弓.弩手。他动作奇快,未待对方搭上弩.箭, 便已扑至跟前, 手起剑落, 稳稳刺进对方琵琶骨中。那弩手一声惨呼, 弓.弩脱手飞出,被韩蛰抬脚踢到艄公手中,趁势割了箭筒扔过去。

  艄公会意, 迅速挽弓搭箭,瞧着有人射向韩蛰便放箭将射歪,一时间箭支纷飞,铮然之声不绝于耳。

  激战之中, 韩蛰袖中哨箭窜出,发出尖锐哨鸣。

  令容竭力镇定,攀着屋脊从两檐夹缝瞧过去,便见河道两侧先后有数人扑进水里, 暗沉灯光下鲜血浸染。因这一带多是人家后墙, 无人游赏, 连巡逻的官兵也不曾察觉。

  韩蛰将令容附近弩手都清了,跃过河面扑向对岸。

  利箭嗖嗖破空,艄公紧随在附近,箭头撞出重重火花。

  对岸埋伏的人不少,数支铁箭射来,虽被击飞,韩蛰的左臂却仿佛颤了下。不远处有呼哨声传来,韩蛰鸣哨应答,三起三伏,暂时丢下旁的弓.弩手,往逃窜的头领追过去,艄公见状紧随其后。

  不多时,两名锦衣司高手赶来,扑向对面的埋伏,捉住时却都是死士。

  令容仍躲在屋檐间,等了半天才见韩蛰和艄公回来,提着个男人,脸色阴郁。

  艄公自与锦衣司的人交割,韩蛰往这边来找她,令容正想钻出去,才探出头,就见方才被韩蛰刺穿琵琶骨的那人不知何时转到她斜前方的暗影里,以腿脚撑开弓.弩,那只垂落的手臂勉强搭箭,正瞄着韩蛰的方向。他显然是瞧见了她,因失了臂力,才设此陷阱等韩蛰自投罗网。

  令容大惊,高喊了声“夫君小心!”惊慌之下揭了屋瓦,便往那人砸去。

  韩蛰反应极快,按令容摔屋瓦的姿势猜出方向,矮身扑过去,瞧见暗影里蜷缩的身影,袖箭飞射而出。对方仓皇射出的利箭呼啸着贴顶而过,夹带了令容惊慌的呼声,他疾扑过去,堪堪接住失足滑落的令容。

  手臂传来断裂般的剧痛,韩蛰嘶地吸了口凉气,拳头紧握,忍住涌上喉头的痛呼。

  回头看那刺客时,头颅低垂,额角流血,正瘫在那里。

  韩蛰强忍剧痛过去试了试,那人呼吸尚在,像是被砸晕了过去——是今晚仅剩的活口。

  他阴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这才觉得眩晕,身子晃了晃。

  令容忙上前扶住,见他左臂玄色衣裳颜色暗沉,触手湿冷,脸色都变了。

  韩蛰就势扶在她肩上,声音有些嘶哑,吩咐那艄公,“箭上有毒,带几支过去,找解药拿来,半个时辰为限。”又让剩下两人守在这里等人接应,才半扶令容半扶墙壁往近处人家走。

  ……

  令容活了两辈子,除了临死前那支铁箭,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心肝乱颤,口舌干燥,偏偏还不能慌乱。

  她稳稳抱着韩蛰的腰,拐进巷中一处人家,褪了腕间两只玉镯给那妇人,“快找清水!”

  妇人为照顾襁褓里的孙子,今晚没去赏灯,方才就听见动静,只没敢出门,如今见娇滴滴的小娘子扶着重伤男人进来,又有那两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心中胡乱猜测,忙去井里打水。

  令容扶着韩蛰坐下,解开他半边衣裳,外头还瞧不出来,里头中衣几乎被血染透,触目惊心。褪下里衣,就见左臂近肩处伤口深紫,皮肉外翻,有些肿了。

  手忍不住的颤抖,她按着韩蛰的吩咐冲净血迹,颤声道:“夫君,怎么止血?”

  “不用。”韩蛰倒还清醒,掏出匕首递给她,“划开伤口,挤出毒血。”

  伤口血肉模糊,令容心惊胆战,握着匕首不敢划,被韩蛰握住手,咬牙割了个十字。那些人既是索命而来,箭头定有剧毒,令容知道轻重,颤声道:“你忍一忍,我小心些。”随手扯个东西垫在地下,双手拇指食指轻轻一挤,颜色深浓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出,韩蛰牙关紧要,肩膀微微颤抖。

  “再挤……”他哑声开口,豆大的汗珠自鬓旁滚落。

  令容狠心又挤了几下,那血的颜色稍稍淡了些。

  颤抖着抬头,见韩蛰额边青筋暴起,却咬着牙不吭一声,脸色又十分苍白,像是要疼晕过去一般。他如此强行忍耐,全副心思都落在伤口上,八分的疼痛也要憋出十分的痛感来。

  令容仓皇之下无计可施,慌乱害怕得想哭,猛然心思一动,将唇凑过去,在他苍白汗湿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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