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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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显然是亲自钻进花簇里采花去了,发髻间沾染了几片花瓣碎叶。

  韩蛰随手去取,令容自觉往他胸前靠了靠,等他取干净了,抬眼微笑,“多谢夫君。”

  淡淡香气萦绕在鼻端,她的笑靥近在咫尺,秀眉杏眼,巧鼻樱唇,微微挑着的眼角平添风情,阳光下没半点瑕疵。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清澈湖水,一笑之间泛起涟漪,能荡到人心里去。

  耽搁半日陪她游玩,还是值得的。

  韩蛰如是想。

  ……

  进了慈悲寺,宋氏带着傅益去还愿,令容也一道去殿内进香。

  韩蛰对此并不热衷,只和傅锦元一道在殿外等待。

  进完香,便去尝寺里的素斋饭,住持认得靖宁伯府的人,特地来招呼,陪伴同行。令容因想念素斋,迫不及待地挽着宋氏走在前面,谁知还没走到饭堂,寺内阔敞的廊庑下,竟然又碰见了熟人——高修远。

  拐角处相遇的刹那,两人都怔住了怔,旋即高修远端正拱手,笑容温雅,“少夫人。”

  “高公子。”令容还礼。

  宋氏就在她旁边,因没见过高修远,不免意外,“这位是?”

  “这位就是高修远公子,爹——”令容回头,招呼傅锦元近前,“我前阵子送你的那幅瀑布就是他画的,你不是总想渐渐真人么,今日可真巧了。”因见韩蛰在旁,顺道补充道:“夫君,这就是我那位送画的朋友。”

  旁边高修远应声见礼,傅锦元知道他是田保的表侄,因令容先前解释过,芥蒂倒不深。且画如其人,高修远的画里,匠心雕琢的痕迹甚少,胜在清雅意境。胸中藏有清秀山水,想来也不是龌龊阴损之人。

  傅锦元赞赏其才华,难得碰见,十分欣喜,“原来那幅画是这位小公子作的,当真是少年英才!”

  因问他怎在这慈悲寺里,高修远说是游历至此,因见佛寺清幽,便住几日修身养性。

  这会儿他也要去饭堂,遂结伴同行。

  傅锦元性情直爽,因喜高修远年少高才,夸赞称赏不止,又将金州的奇趣风光说给他听。高修远因令容婚事而生的愧疚也渐渐淡去,食斋时同桌而坐,相谈甚欢。

  ……

  待端午过去,令容纵舍不得离家,却也不得不跟韩蛰回京。

  临行时傅锦元和宋氏、傅益亲自相送,就连宋重光也来了。不过长辈们在场,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跟在傅益身旁,眼神却仍止不住地往令容身上瞟——发髻盘起,仆从环侍,眉目间少了旧时的天真恣肆,口中叫“夫君”时,神态娇柔又收敛,跟记忆里总跟着他顽皮胡闹的少女迥异。

  也是此时,宋重光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令容真的是嫁人了。

  他曾想象过无数遍她叫“夫君”时的模样,但被她唤为夫君的人却不是他。

  宋重光有些心不在焉。

  韩蛰身在锦衣司,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姑娘家的婉转心思他或许理不清楚,但天底下的男人心里想什么,他还是能猜度出六分的准头。

  出了府门,他辞别傅锦元父子,长腿多迈两步,便赶到了令容跟前。

  马车已经备好,对面仆妇打起帘子,令容扶着宋姑的手正想上车,忽见一只手伸到跟前,修长干净,半被墨青的衣裳覆盖。侧头一瞧,就见韩蛰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垂眸看她。

  令容会意,舍了宋姑,搭在韩蛰手上,回以温婉笑容,甚是亲密的模样。

  韩蛰左臂伸在她腰间稍稍用力,便凑着她进了车厢。

  令容回身再跟家人道别,想收回手时却被韩蛰稳稳捏住,不容挣脱。她知他是做给旁人看的,乐得让爹娘瞧见了放心,顺道让宋重光死心,便任由他握着。瞧向韩蛰,那位眉目冷峻如常,让岳父母和舅兄回去,才屈腿进了车厢。

  夫妻携手入内,直至帘帐落下,宋重光仍失神地盯着,仿佛能穿透帘帐看到紧握的手。

  车厢内,令容同韩蛰并肩坐好,试着抽回手,却仍被他牢牢握着。

  令容小声提醒,“夫君。”

  韩蛰眉目微动,觑她一眼,旋即松开。

  娇柔春笋抽离,掌心里便空荡荡的,韩蛰闭目端坐,双手垂在膝头。

  马车辘辘驶出金州,后晌抵达京城。令容自回银光院去,韩蛰才进门,便被管事请到了韩镜的书房,大半个时辰后沈姑过来递话,说韩蛰有急事外出,从书房取了两样东西就走了,请令容晚上不必等他。

  银光院里,便又只剩令容独自霸占床榻为王。

  ……

  韩蛰再回京城,已是五月底了。

  入宫跟皇帝复命后,他往锦衣司去了一趟,跟樊衡交代了些要紧事务,才要出门,就见下属唐敦走了过来,抱拳行礼。

  这位是唐解忧的堂兄,在锦衣司办差已有数年,也是韩蛰底下一员干将,不止身手出众、箭法精准,打探消息的本事更是一流。因有姑姑韩蓉和唐解忧的那层关系,韩镜对唐敦颇为照顾,唐敦紧紧揪住这机会,做事勤恳细致,在韩蛰手下办事几乎从无疏漏。韩蛰见他周密,京城内大半的消息便由他派眼线搜集,挑要紧的禀报。

  韩蛰遂顿住脚步,“何事?”

  “回禀大人,近来眼线搜集的消息已整理好了,大人过去瞧瞧吗?”

  韩蛰连着三个月没在京城驻留,除了几条唐敦飞马报来的要紧消息,旁的都还没看过,瞧着日色虽已西倾,天色还不算太晚,便跟他去了锦衣司的密室。

  这密室修得牢固周密,仅有的两把钥匙存在韩蛰和唐敦手里,连樊衡都难轻易踏足。

  里头陈设跟书楼相似,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着带锁的檀木盒,各悬黄签。

  唐敦将要紧的几处消息递给韩蛰瞧,韩蛰看罢,将些无关紧要的掷入火盆烧毁。

  待将关乎田保的消息看罢,唐敦又道:“先前属下奉命去探田保的私宅,取了几样东西,都在这箱子里。”遂挨个取来给韩蛰瞧,末了,又取出一卷画,似有些迟疑,“这幅画也藏在那私宅里,属下因怕田保有阴谋,损及大人,特地取来。”

  韩蛰颔首,自将那画卷展开,只一瞧,目光便霎时冷了下去。

  那幅画两尺见方,上头画的是位倚灯而立的女子,眉目如画,身姿窈窕,站在灯楼前盈盈含笑,娇艳动人。

  那眉目他当然认得——是令容!

  唐敦见他变色,忙诚惶诚恐地拱手道:“大人恕罪,是属下僭越了。只是田保居心叵测,先前在皇上跟前强求赐婚,如今又有少夫人这画像,属下是怕他盯着傅家做手脚,在少夫人身上兴风作浪,最后伤及大人,才取来此画。”

  韩蛰并未理会,眉目间却渐渐积聚怒气。

  年节里傅家设宴,唐敦认得令容,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田保那等粗人,怎会有这样细腻婉丽的画,还是元夕赏灯的情形?若是要辨识令容的相貌,无需画得如此细致用心。

  “这画是从田保私宅搜出?”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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