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看着眼前笑得温婉可人的全贵妃,忽然感到后背发寒。
“这……这样好么?毕竟俪妃与我们无冤无仇,她也已经在冷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了……”
“既然已经进了冷宫,为什么还要出来呢?”全贵妃淡淡地说:“她就老死在那里,不好么?所以说啊,姐姐不必觉得过意不去,这都是俪妃自己的选择。”
见敬妃面露犹豫之色,全贵妃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想啊,荣妃这般利用三皇子的病来陷害清德,难道三皇子就不无辜,清德就不无辜么?在这宫里,若想生存下去,就不能论对错,只能比强弱。
敬妃已经被她说动了:“可是……俪妃远在建福宫,该怎么下手,才能推到荣贵妃的身上呢?”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全贵妃的身子慢慢靠后,最终疲倦地靠在了贵妃榻上的靠背上,用单手支着头,轻轻地说:“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一出即中。”
……
裴清殊从建福宫回来之后,匆匆回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也顾不上歇息一下,便传来暖轿,让人把他抬到了淑妃那里。
淑妃没忍住,亲自下地迎接,然后一把拉住儿子,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母子俩站在门口说了半天,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轻咳的声音。
裴清殊回过头一看,惊喜地笑道:“二皇姐回来啦!”
令仪故作严肃地点点头,明明还生着一张少女的脸蛋儿,头上却梳成了妇人的发髻,看起来有一种小孩儿装大人的感觉。
不过,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虽说身段儿还是做闺女时的样子,眼神却已经完全不同。一个顾盼回眸间,便是满满的风情和旖旎,一看就是婚后生活极其幸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淑妃的目光转到令仪身上之后,却是陡然间拉下脸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裴清殊自认不是外人,便随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母妃这是怎么了?”
淑妃忍不住又是一叹:“女人家的事情,你不懂。”
裴清殊很想说一句,谁说他不懂的?不过想到他现在还没女人,的确不能暴露自己太了解女性身体的事情,就改口说道:“是皇姐身体不舒服么?”
淑妃摇摇头:“不是……”
令仪见淑妃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就不痛快,干脆和裴清殊说道:“母妃有病了!”
裴清殊一听,就是吓了一大跳,正要追问淑妃怎么病了,就见淑妃突然跳了起来,伸手在令仪后脑勺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才有病了呢!”
“本来就是!”令仪不服气地说:“我成亲才一年多,您就怀疑我不能生,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淑妃气呼呼地说:“你这没大没小的臭丫头,母妃这不是担心你,为你着想么!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还说起我来了!”
令仪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这事儿不用您管,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能不替你操心,替你着急?你看看人家嘉仪,嫁人没几天就有了。可你呢,成亲都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令仪还是老大不乐意地说:“驸马都不着急呢,您急个什么劲呐。”
淑妃急得直拍手,“那是漾儿体恤你,不想让你着急。可他都多大的人了,不说没有儿子,就是连闺女都没有一个,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而且就算他不着急,他娘,他家里人能不急么?”
令仪被她训得没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他……不让我生的。”
“你说什么?”淑妃没听清楚。
令仪干脆实话实说了:“他说我年纪还太小了,怕我生产时不顺利,所以等晚几年再要孩子。”
“胡闹!”淑妃听了,不但不理解,反倒更生气了,“你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漾儿也这么胡来!这不是在害你么?”
令仪见淑妃责怪起容漾来,心中十分不好受。
母女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裴清殊忽然说道:“母妃,其实我听公孙先生说过,女子在十八岁之前,确实不宜生子,否则难产的概率极高。二姐夫这般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淑妃听了,不由一愣:“公孙先生?”
“是啊,就是钦天监那位……”
“我知道,大齐还能有几个公孙先生啊。”淑妃的态度,已经和刚才不大一样了,“可是,若是令仪迟迟没有怀孕的话,不知容家会不会对她有所不满,我是担心这个啊。”
“母妃,就凭您和荣娘娘的这层关系,您还担心容家人会给皇姐气受么?况且姐姐的性命和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相比,哪一个更为重要呢?”
见淑妃愣住,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样子,令仪笑得跟多花儿一样。
姐弟俩相视一笑,裴清殊还偷偷地朝令仪眨了眨眼。
……
随着年关一日一日临近,宫中两位贵妃的关系,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皇后刚刚被软禁的时候,这两人还能稍微客气一下,在宫里面保持一种平分秋色的状态。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荣贵妃还是全贵妃,两人都不再满足于只管理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现在宫里的状态是,东六宫由荣贵妃负责,西六宫由全贵妃管辖。大多数时间里,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等到新年宫宴这种集体性的大活动时,谁来负责筹备宫宴,谁能有资格陪着皇帝一起祭祖,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对此,皇帝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少。
从情感上来说,他个人其实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全贵妃一点。不过从理智上来说,他又觉得荣贵妃更大方得体,上得了台面。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自打六皇子离世之后,皇帝经过公孙先生的点拨,对这两个贵妃都是心中存疑。有时候说着说着话,皇帝就恨不得厉声质问她们一番,让她们说明白,究竟是谁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儿子。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就这么忍着。
皇帝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随着时间流逝,这股火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变得愈发旺盛了。
所以他干脆就这么吊着两个贵妃,不让这个出挑,也不让谁压另一个一头。后宫里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拿延和十七年的新年来说吧,皇帝让荣贵妃负责给后妃和宗亲大臣们发放份例,就让全贵妃负责筹备新年宫宴。
若是最近全贵妃的风头盛了一些,皇帝就会多赏赐荣贵妃一些东西,给荣贵妃长脸,反之亦然。所以一时之间,两个贵妃还当真难以分出什么高下来。
就在荣贵妃和全贵妃斗得难舍难分之时,延和十七年的春天,不知礼部侍郎是怎么想的,突然请皇帝举行选秀。
朝堂之中,附和之声一片。
52书库推荐浏览: 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