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打他!”皇帝聍下意识否认,他再恨璃轩,也不会动手打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他不是暴君!
“是啊!你没有亲手打他!你需要亲自动手么?你是皇帝啊!皇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多的是人为你效劳!后宫里,你一个眼神,多少嫔妃香消玉损,是你亲自动手的么?不是! 朝堂上,你一句话,多少人满门抄斩,是你亲自动手的么?不是! 沙场上,你一道圣旨,多少将士马革裹尸,是你亲自动手的么?不是! 你怎么会亲自动手打轩儿呢?只要看见你,就够他诚惶诚恐胆战心惊了!”
水灵灵越吼越大声,越哭越伤心,越想越绝望,越看越仇恨,理智、沉着、冷静,早流失殆尽。
这就是帝王!
凡事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直接或间接下令即可!
到头来,没有人会恨他,只会恨动手的那人。
天下多少人,做了皇帝的替罪羔羊,被正气凌然的皇帝处死啊!
皇帝似乎忘了,或许从来就不记得,那些人,是听他的命令啊!
震惊!
不安!
质疑!
恐慌!
惊骇!
无数复杂的感情,汇成奔涌不息的洪流,淹没了皇帝聍,吞噬了璃轩。
皇帝聍没想过,真的没想到过,他所做的一切,巨细靡遗,水灵灵全部都知道,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当着璃轩的面,嘶吼给所有人听。
他,似乎……伤了她……也伤了璃轩……
望着璃轩完全石化的小脸,充满稚气的小脸蛋上,泪水横流,心底闪过一抹内疚。
他,是不是做错了?
不!
当即否认!
他没有做错!
他怎么会做错?
是舒非烟,是她先对不起他的。
是她未进宫失身在前,是她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在前,是她迫害他心爱的女人在前,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如果当初她不贪恋权势,如果当初她不嫁进宫为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她的错!
全是她的错!
“解药!把解药给朕!”皇帝聍也吼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否认事实?
“可以!”经过一番痛哭嘶吼的水灵灵,似乎冷静下来了,“等轩儿身上的伤完全消退了,解药自然双手奉上。月月红真正的威力,你们都还没见识到,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看着你唯一在乎的女人,怎么在你面前象条疯狗样咬死自己,吃了自己! 祈祷吧,祈祷轩儿身上的伤快点好! 呵!呵……哈哈哈哈……”
093
流言,悄悄在后宫传开,也悄悄在朝堂上散布,甚至连莫都的百姓,也躲在被窝里和自家那口子嘀咕几句。
凤暄宫里所有的奴才,一个个嘴巴闭得死紧,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事情传扬出去,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他们没说,事情又是怎么穿扬出去的呢?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后宫,更没有永远的秘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何况那夜,极度激愤的水灵灵不顾一切地嘶吼,吼得所有严守在凤暄宫外的侍卫全部听得一清二楚,暗藏在附近打探消息的眼线,自然也听得清楚。
事情,便这样传扬出去。
不同于以往的,是没有一个人敢拿到台面上做文章,除非他们活得腻了。
只听见皇后的嘶吼声,没有听见皇帝的否认声,平日里皇帝对待太子态度如何,众人心知肚明。怎可能掂量不出皇后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呢?
对于当晚之事的流言,皇帝没有出面否认,也没有承认,皇后更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终日待在凤暄宫,照顾太子璃轩。
那晚之后,太子璃轩大病一场,一病两月不起,急坏了皇后,下旨太医院,若是救不了太子,要太医院所有人陪葬。
“本宫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孤单的,他想要的,渴望得到了,他活着时不能为他做到,死了也绝不让他带着半点遗憾走。”这是皇后的原话。
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想要的是什么,渴望的是什么?
那夜皇后声嘶力竭告诉了所有人——父皇的爱。
皇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与皇帝,已经彻底撕破脸。
这代表了什么?
舒相与皇帝,两大势力公然对抗。
也许吧。
在众人来不及窃喜之前,来仪宫出事了。
一声凄厉惨叫。
惨绝人寰。
是贵妃的声音。
凤暄宫冷笑一声 。
皇帝亦没有再踏入凤暄宫一步,整夜陪伴在来仪宫,聆听着让他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这就是月月红真正的威力,他见识到了,贵妃见识到了,来仪宫所有奴才都见识到了——形如疯狗般啃食自己的贵妃。
往日,每到半月之期,远在西陲边疆的皇后,都会派人送解药给贵妃,不让她尝试月月红真正的威力,如今,她回宫了,为了太子,她……
翌日,贵妃抱病,一连三日,卫前往凤暄宫请安。
直到第四日清晨,憔悴不堪的贵妃,带着浑身的伤,脚步虚浮地到凤暄宫请安,探望躺在病榻上的太子璃轩。
皇后手段几何,后宫所有嫔妃终于亲眼见识到,感受到了,个个嘘若寒蝉,不敢再在皇后面前搞什么小动作,连一直表现飞扬跋扈的英充容,见到皇后如老鼠见到猫似的,比过去在凤暄宫当差时更恐惧皇后。
想当初,在凤暄宫当差的二等宫女菊英,在皇后离宫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摇身一变,变成了正六品的宝林。
一年来,皇帝似乎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将她弃之不顾,直到那晚和皇后在凤暄宫里大吵一架后,突然下旨晋封英宝林为正二品充容,位列九嫔之末,一下子连跳四级,让其他嫔妃又是眼红又是嫉妒。
人逢喜事精神爽,突然被晋为充容的英充容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每日晨昏请安时,竟对皇后旁敲侧击说话,若非皇后忧心太子的病,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据说,英充容从凤暄宫一名小宫女变成宝林那晚,负责照顾太子,而太子在那日之后着了凉,小病数日。
经过太医精心调养,太子璃轩的病终于痊愈,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粉嘟嘟的脸颊抽瘦,明媚的笑眼不再明媚,染上点点伤愁,变成成熟稳重忧郁,不似个五岁的孩子,亦不再每日想见他的父皇。偶尔无意间碰见,他总是躬身站着,目光再也不会停驻在父皇身上,如他的母后,从来不正视他的父皇。
病愈后,璃轩每日跟着征西大将军包安邦学武,学着怎样保护自己。当日在圣天殿时,征西大将军为了感激太子对边疆将士的恩典,请命负责教导太子武功,皇帝迫于无奈恩准。
他的母后已和他的父皇彻底撕破脸,朝廷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母后保护不了他一生,他不能再让母后为他提心吊胆了。
他明白,他的母后之所以对贵妃义母下手,因为贵妃义母是他父皇最在乎的人,唯有控制住她,才能钳制住他的父皇,才能保住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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