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的话,如一道春风般吹散院子里阴郁的空气。
“皇上来啦?”骆凡心惊喜道,满是忧郁的脸顿时如春花得到阳光普照般灿烂绽放,“迎春,快帮本宫梳妆打扮,本宫要去迎接圣驾!快快!”
闻言,迎春等人忙不迭随其入内室,施展巧手,片刻前还似斗败公鸡垂头丧气满脸泪痕的骆凡心变成了光彩照人的明艳孔雀。
雍容华贵的孔雀开屏髻插上一支支柔软的双眼孔雀羽毛,一支南珠金丝十二尾凤簪,一支翠绿雕蝙蝠石榴簪分别插入发髻后,明媚春光照耀下是那般金光夺目,红艳逼人,显示着她后宫之主的高贵身份。
名贵胭脂调成的梅花妆,娇而妩媚,白里透红的粉颊,衬托了她凝脂般保养极佳的水嫩肌肤,一眼瞧去绝对超不过二十五岁,唯有眼角细纹泄露了她的真实年龄,令她心中大为不快,幸好赏秋聪慧过人,用金粉点缀眼角,不仅遮掩住细纹,更增添了几分魅惑,骆凡心大为满意。
上身穿着正红撒白花交领纱襦衣,隐露里面鹅黄牡丹吐艳蜀绣抹胸,朦胧遮掩着高耸的丰满,令男人见了为之血脉贲张,精巧锁骨下肌肤白皙胜雪,下身细皱如波浪的拖地石榴红绫裙,足下蹑着珊瑚包边镏金绣花鞋,因天气微凉,迎春担心她着凉,特意为她披上一件宝蓝孔雀羽纹织锦披风,更展现朦胧距离之美。
骆凡心望着红宝石孔雀铜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嘴角不由扬起满意的笑花。
行动处,桃红包金边宫绦随着身姿款摆轻微摇曳,尽显弱柳扶风之美。
“走,咱们出去接圣驾!”说着,一只戴着祖母绿镏金护甲的白嫩柔夷轻轻搭在凤暄宫大太监小柱子手上,步履匆忙走向宫门。
远远的,瞧见凤暄宫门口不时冒出一个小脑袋,频频张望,清秀小脸洋溢着兴奋。
毛离顺心里拧起疙瘩,皇帝此刻心中正在为废后娘娘烦心,若是见了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皇后平常的行为举止中,他已有察觉,皇后怕是感觉到皇帝心中藏了个女人,至于是什么人,应该还没有猜到。
四国使者虎视眈眈,诚亲王目前又因为废后乃他思念多年的女子一事与皇帝闹得不快,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帝后失和,对大莫皇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凤暄宫的小奴才瞧见您,想来是去通报皇后。皇上午膳想与皇后用些什么,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毛离顺佯装茫然询问道。
皇帝聍蓦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走到凤暄宫附近。
为什么?
每当他心烦意乱之时,他总会不知不觉走到凤暄宫附近?
若是过去,心儿住在来仪宫,他会走到来仪宫附近他不奇怪?
可是现在……
两年来,每次他下意识走到凤暄宫附近时,似乎波动的心湖总能得到平静,又似乎原本如止水宁静的心会被搅乱,更让他心烦意乱。不仅如此,每当这时,他看见心儿欣喜的笑靥,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如风烟般淡远的失落,却牵动着他的心绪。
他在失落什么?
见到他心爱的心儿,唯一喜欢的女子,他应该开心不是么?
为什么会失落呢?
失落,不是他唯一的感觉,还有更奇怪的感觉困扰着他的心——烦躁。
他看见心儿会烦躁!
就像现在一般。
“臣妾参见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圣驾来此,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欠着身子,骆凡心低垂的美眸中盛满幸福,偶尔微微抬睫偷觑皇帝英俊的容颜,感觉敛睫,一脸娇羞无限的媚态。
瞬间呆愣,多年谨慎的行事使皇帝聍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忙伸手扶起盛装打扮的骆凡心:“爱……”差点吐出的“妃”字,被他硬生生卡死在喉咙处,吞下肚,换成,“皇后免礼。”
心儿两年前就是他的皇后了,喊了两年皇后,为何紧要关头他依旧会称呼她为“爱妃”?
骆凡心欣喜站起身子,皇帝为人温文儒雅,却极为重视礼教,非若在闺房之中,决不会对后宫嫔妃做出亲昵的举止,迄今为止,后宫嫔妃在大庭广众下有资格让皇帝亲自搀扶起身的,惟有她。
这点,让她很是心满意足。
羞答答抬首,美眸含春,触及皇帝聍眼底的茫然,不免一惊,悲伤情绪随之隐露。
惊觉骆凡心情绪的变化,站在她身后的迎春忙轻戳她一下,提醒她绝对不能在皇帝面前流露出哀伤不满的神情来,否则便是将皇帝的宠爱往门外推。
好歹再皇宫中生活多年,骆凡心再怎么没有城府,也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的夫君可是统治天下的帝王,平日里烦心的事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她再摆苦瓜脸给他看,岂不称了后宫嫔妃的心意。
忙换上容光焕发的甜甜笑靥,尽管嘴角依旧淡淡苦涩,娇滴滴地低呼一声:“皇上!”
皇帝聍是何人,岂会没留意到骆凡心一瞬间的情绪变化,面对她故作坚强的笑靥,他很想安慰,可是……
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实在没有任何心思跟任何人说一个字,尤其是跟她说什么,亦不想对着她强颜欢笑的脸。
“皇后近来可好?”皇帝聍关切道,微露笑容的俊颜瞧不出他的心思。
“有皇上的牵挂,臣妾自是一切安好。”骆凡心见皇帝始终站在凤暄宫外说话,不随她进寝宫,心底衍生不安。
皇帝聍明白骆凡心话中深意,不想拂她的意,最终仍选择听从自己的心意:“朕今日奏折甚多,过来瞧瞧皇后,皇后安好朕就放心了。天色尚早,朕该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否则那些臣子又要说朕是昏君。”
一句“昏君”,意料外的刺伤骆凡心脆弱的心。
走远的皇帝聍没有回头,若是回头,他会看见骆凡心脸上悲怆的泪水。
自他登基以来,就是个好皇帝,谁会说他昏庸?
除了联系到她?
他这不是在变相斥责她红颜祸国么?
夜晚,繁星灿烂。
皇帝的确到凤暄宫留宿,但在去凤暄宫前,皇帝聍先到向昭仪的滟阳宫小坐了好一会儿。
太监宫女趁着皇帝与向昭仪下棋之际,悄悄打点着皇帝留宿需要的物品。
毛离顺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制止他们,也没有说皇帝今夜会留宿在滟阳宫,向昭仪在后宫拥有何等的权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会愚蠢地去与向昭仪为敌?
况且,皇帝要留宿在哪座宫殿,皇帝自己会做决定,任何人左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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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在皇帝身边多年,他深深明白,皇帝聍看似是个好说话温和性子的人,实则他做了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更改,若有哪个愚蠢之徒异想天开地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皇帝聍的决定,后果怕不是哪个笨蛋敢承担的
再说,他仅仅是个卑微的奴才,有什么资格替主子做决定?
看不出向昭仪那般聪慧的人,调教出来的奴才却不怎么聪明?或者说,她想大施媚功勾引皇帝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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