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灵一呆,不明所以地望着皇帝聍,思索着她还有什么该说没说的话么?迷惑懵懂的纯净眼神,如一汪碧水寒潭,吸引皇帝聍的同时,更刺伤了他皇帝高贵的自尊,而水灵灵直截了当地摇头,更是让他的理智化为乌有。
重重冷哼一声,皇帝聍甩袖而去,刻意不去瞧她淡如清风脸上的一丝安宁,免得心如蚁噬,尽管他不明白这是为何。
皇帝走了,带走凤暄宫最后一分人气。
所有的奴才,怨忿地偷觑着内室华丽舒适凤床上安然入睡的皇后,彼此咬着耳根。
安谧的夜,宁静如初。
黑亮星子,划过天际,陨落凤暄宫中。
安详睡眸,悠悠睁开,如盛开于黑夜的昙花,绽放着短暂而迷人心魂的美,无与伦比的美。
“残阳哥哥。“柔声轻唤,卸下所有强硬伪装,任脆弱无助的声音暴露自己的内心,无骨依偎在他隐漫着淡淡血腥的怀抱里,水灵灵如归航孤舟,终于不用再独自漂泊大海。
冰凉的手,温柔抹过她红肿脸颊,清凉之感冷却了火辣的疼。
她知道,残阳为她擦得,是幽婉阁最好的药,比起她命人去太医院领到的药,要好上许多。
太医院最好的药,怎会给不得宠之人用呢?
下意识摸摸红肿的脸颊,苦笑一声,一天时间下来,不知宫中传扬成什么样了。
“他打你!”笃定的话语,不似以往,沾染着浓稠血腥,强烈的报复之心,千军万马也拉不回来,如今,多了分隐忍的忿忿。
“残阳哥哥……”没有灯火,星光若隐若现,瞧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水灵灵感到惶惶,“出什么事了?”
残阳从小自负过人,鲜少如此,他性子内敛,却不代表他是个隐忍之人。
冷笑一声,残阳阴狠道:“不愧为一国之君。”话语中,竟带了些许自嘲。“丫头,皇帝不像我们认为的那样窝囊无能。相反,他极其阴险!知道么?在你闭门养伤,朝廷后宫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诚亲王莫冉盛已经完全掌握了十万征东大军,铲除某些人安排在军中的眼线,与喀萨国几度交锋,均获大捷……而这些,都是皇帝暗中策划的。”
沉默许久,水灵灵若有所思道:“帝王,终究是帝王!骆凡心,很有价值的一枚棋子。”
她竟真的蠢到以为,帝王会有真情?
可笑!
好厉害的莫冉聍,好厉害的障眼法!
讥笑出声,水灵灵难以想象,有朝一日,骆凡心若是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着、爱恋着的男人,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又或者,骆凡心一直是莫冉聍计划里一枚布置巧妙的棋子,心甘情愿地充当着棋子的角色,用单纯怜人的外表,欺骗着世人,将莫冉聍的计划藏于自己制造出的阴暗中?
皇宫,果然不出善男信女啊。
071
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
漫天风雪,大有越演越烈趋势。
冰天雪地,冻得人身心发寒。
干燥空气,压制了呼吸,窒息的感觉,萦绕心头。
凤暄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一口,紧绷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偷觑着皇后阴沉的脸色,再瞧瞧舒相夫人们纷纷不悦的脸色,疑惑不已。
皇上难得开恩,恩准皇后家人来探望皇后、太子,谁曾想会是这样?后宫嫔妃,哪个获得皇恩浩荡恩准见家人,不是兴高采烈的,每一个和他们主子一样。
看看皇后凤袍加身,正襟危坐,忙着做针线活,亲自为太子殿下做贴身衣裳,哪有其它嫔妃纤手不动的娇贵劲儿。
而她眉宇间千年冰山似的冷漠,傲视天下的威严,将一国之母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任舒相夫人们再怎样动怒,始终不敢吱声。
一袭艳红牡丹吐芳锦绣貂裘,衬得连玉肌肤白里透红,大莫皇朝最珍贵的胭脂水粉抹在脸上,遮挡了眼角鱼尾纹,掩盖了她的真是年龄,美的雍容华贵。
身旁端坐着各色丽人,脸蛋看上去随比她年轻几分,但气焰上却逊她一二,嚣张狂妄的气焰。
愤恨的绞着手绢,上等蚕丝手绢失去了原有的精致美丽,成了无人要的废弃品,丢在地上,乞丐也不会多看一眼。
笑颖站在皇后身后,偷偷打量着舒相的各位夫人,好一副群芳争艳的画面。
想来,舒相府中女人们的斗争,未必比后宫逊色,不知皇后娘娘的生母,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今日是皇后见亲戚的大好日子,瞧瞧两方面的脸色,皆非比寻常,哪像一般嫔妃见亲戚时的愉悦,而今日来的舒相夫人中,并没有皇后的生母。
这是怎么回事?
纤眠眯了眯眼,早在少主成为主上后的第二天,就名人将宫主母亲的尸骨悄悄运出舒家祖坟,送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埋葬。
看她们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孰不知她们艳丽无暇的装扮,无形中刺痛了宫主心中对母亲的思念,如果她们安分守己,或许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凤暄宫,不然的话……
连玉忍了又忍,始终等不到皇后说一句话,连最起码的一杯茶都没有,嗓子干的发疼,心里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却始终不敢发泄出来。
皇后的可怕,她不是没有体验过,她的宝贝侄女,被她害成不得宠的婕妤,后宫嫔妃的公敌,被她扶成了正一品之首的贵妃。
她的手段,委实厉害。
枉费她家大人处心积虑,把她生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她不仅不知恩图报,竟然还恩将仇报。
太过分了!
忙碌完最后几针,水灵灵懒懒打了个优雅的呵欠,说道:“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欣赏着一针一线缝纫着慢慢爱心的贴身小衣,水灵灵脸部线条稍微柔软,随即染上一份抑郁。她准备了无数贴身小衣,可她的小瑶瑶一件也没穿过,就这样离开了……
眨了眨眼,逼回了眸里的酸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她不想面对她们。
她不想失控。
如果没有那条舒老狗在,她不会进宫,不会失去母亲,不会失去小瑶瑶,更不会看到那碗红糖虾仁牡丹花粥里晶莹如羊脂的小“虾仁”……
一切的痛苦,就不会发生。
她恨啊!
真的好恨好恨!恨到无力反抗,无力阻挡这份恨意入侵体内,连拖着沉重如山的脚步走出皇宫的力气也没有。
落梅、相思双腿发软,不敢注视舒相夫人们喷发着怒火的双眸。
重重拍了下桌面,连玉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她自出生以来,从未如此被人侮辱过,而且还是当中侮辱。
忍着红肿手掌传来的痛楚,连玉怒喝一声:“放肆!臭丫头,你竟敢给脸不要脸!瞧瞧你这张不得宠的狐媚脸,跟你那卑贱的……啊---”
凄厉惨叫传出,连玉不可置信地瞅着皇后手中的镏金猫眼石护甲,沾染着点点血丝。
水灵灵漠然地盯着护甲:“本宫今天带护甲了。”冷淡的口吻,仿佛只是在称述“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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