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得如此若有其事,冠冕堂皇,真是好口才!君浣溪一边冷笑,一边仔细打量这说话之人。但见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身形高大,气质十分醒目。
楚略皱眉道:“这位是……”
旁边洪琛过来介绍道:“陛下,这位是月诏国的国师,风厉大人。”
“原来是风国师。”
楚略淡淡一句,即是宽袖一拂,冷声道:“洪都尉,风国师远道而来,怎么不请去帐中休息,都聚在这里作甚?军医帐就那么吸引人吗?”
洪琛面上微赧,赶紧道:“风国师,这边请。”
风厉却是不为所动,扑通一声跪下:“请陛下下令,严惩凶手,还我月诏公主一个公道,否则实难平复我等心中怨恨!”
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也是齐齐跪下,异口同声:“请陛下下令,严惩凶手!”
楚略面色一沉,暗声道:“公主之症是否是中毒所致,一时并不能断定……”
风厉垂首道:“陛下,我月诏国十名随军医士查过公主所服汤药,已经得出共识,那药渣中确有一味药物,叫做焦叶草,平常人等服用无恙,但是用到失血重伤之人身上,却是大忌,轻者中毒,重者身亡!”
“焦叶草,不是天宇境内所生药草,我行医多年,从未听闻。”
风厉闻声抬头,冷笑道:“我月诏诸位医士最年轻者都是行医十余年,你算什么东西?!”
君浣溪缓缓地道:“我叫君浣溪。”
“南医公子?”
“天啊,是君公子!”
“怎会如此年轻……”
那一干月笤医士,纷纷发出惊叹声。
风厉侧过头去,寒眸一瞪,众人尽数噤声不语。
“你就是君浣溪,那个姓黄的小子,却是你的手下?!”
君浣溪只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唇边噙着一丝客套的笑意,眼光却是阴冷,颇有些意味深长,来不及多想,坦然道:“不错,黄芩是我的侄儿。”
“原来是叔侄作恶,狼狈为奸!”
风厉一声怒喝之后,即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巾,双手呈上:“陛下,这是在那药罐底部找到的,应该是郑氏递过来的谍报!请陛下过目!”
楚略抿紧双唇,没有动作,立在身边的洪琛替他接了过来,展开略略一看,面色顿时大变,沉声念道:“伺机下毒,里应外合。”
君浣溪浑身一颤,好一出栽脏陷害,落井下石的好戏妙招!这下毒之事,不仅是个人恩怨,更上升到通敌求荣的层面上来了!
风厉面色阴沉道:“陛下,我一路听说,近日几次大战,天宇将士死伤严重,这回夜袭郑军大营,更是中了对方埋伏,乱箭齐发……陛下,你可曾想过是战前走漏风声,遭人出卖?”
不等楚略说话,帐前围合的军士当中,一人跳将出来,厉声道:“你这是妖言惑众!”
正是军中副帅,执金吾徐诺。
徐诺朝楚略恭敬行礼,随即傲然仰头,朝向风厉肃然道:“夜袭大计,只陛下与我等几人知晓,你可是在怀疑我徐诺?”
话声刚落,武将出身且大嗓门的洪琛过来,举着先前受伤刚愈的手臂,也是嚷道:“王八羔子,是不是在怀疑我老洪?!老子放着清闲日子不过,一心帮着陛下平乱,还要受人冤枉……”
一时间,四周惊疑不定,窃窃私语。
风厉目光从两人身上飞速掠过,有意无意瞟向君浣溪站立的方向,只轻轻一瞥,当即收回,赔笑道:“徐将军,洪将军,我怎么敢怀疑二位,我只是叹息诸位将士在前方拼死杀敌,而有人却在后面阴谋诡计,祸国殃民……”
君浣溪心知肚明,冷笑道:“风国师,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不过,定罪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讲真凭实据……”
“君公子放心,我不仅找到了物证,还有人证!”
说话间,不远处声音噪杂,人群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通道那头,几名月诏国服饰的侍卫小心抬着一副肩舆过来,其上侧躺着那碧色衣裙的女子,泠月公主。
风厉疾步上前,柔声道:“公主,陛下在此,你就大胆说吧,你放心,王上已经决定率兵前来,为你报仇……”
泠月微微点头,喘息道:“那个黄芩……我只看见他往药罐里加东西……至于情报……我伤后乏力……帐中又点了熏香……实在没看清……”断断续续说完,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不省人事。
“公主!”
风厉凄声大叫,扑了上去,几名月诏医士也是急急上前检查。
“公主是伤心过度,气急攻心,所以昏过去了。”
听得医士的禀报,风厉骤然起身,刷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军医帐的方向,高叫:“大胆黄芩,意图谋害公主,通敌求荣,今日不要你的命,难平我月诏国民心中怨气!”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月诏士兵都是拔剑出鞘,面色凝重。
“放肆!”
徐诺一声怒吼,挡在前方的天宇将士不甘示弱,长戟齐举。
形势危急,两国间的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
一高一低两声喝止,几乎同时响起。其中低沉之声,是出自楚略之口,而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却是出自那掀帘而出的少年。
“芩儿……”
君浣溪低唤一声,正要大步奔出,却被楚略大掌一捞,紧紧抓住。
“浣溪,等下……”
君浣溪挣脱不得,眼眼瞪他,心里自然明白,对手投鼠忌器,许是暂缓一步,还没将自己列在其中。这个时候,若是执意过去黄芩身边,便是将自己也推入这趟浑水,情势会更加糟糕!可是,自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芩儿受冤送命?!拳头攥紧,指甲已经掐进肉里,身上的痛,比起心中的恨,却是不及十分之一。泠月!泠月!泠月!
黄芩目光坦然,朝她淡淡一眼,以示安慰,随即朝向风厉一行,朗声道:“风国师与泠月公主方才的话,我在帐中听得很清楚,至此,终于明白什么叫恩将仇报。我家先生不眠不休抢救,夜以继日守护,甚至用上他才制出的最好的药膏,却都是喂了没良心的狗!”
“你!”
风厉面上戾气大盛,厉声道:“事已至此,还要狡辩,陛下,今日若是不将此人就地正法,休怪我月诏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楚略冷然看他:“你这是在威胁朕?”
风厉躬身,面上却无半分敬意:“在上不敢。”
“那好,朕今日……”
楚略手臂稍抬,却是被一边一人死死按下,回头一看,是吴寿和谢逊。
吴寿压低声音道:“陛下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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