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烟藏在周老汉儿平时装烟末的那个小箢子里,要吓他一跳。
在门框旁边有个木楔子,上面挂着一个淘汰下来的小箢子,不舍的扔就用来装周老汉儿的烟末、卷烟纸之类的东西。
她又把那些火柴、盐、笔、本子、药之类的扒拉一遍,欢喜道:“妮儿,你们真是懂事了,能干!买的好!咱们攒了鸡蛋送供销社也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咱们供销社还不给随便买,你们能买回来真是帮了家里大忙。”
她比莫茹更了解几个妯娌,按照莫茹记的账谁家预定的放好,多余的她也大体分了分。
“你大娘他们口重,吃盐厉害,盐会多买点的。你三达达抽烟废,火柴用得快,你三娘娘总抱怨他也不肯改。这洋红洋绿给你队长大爷家分一点,你大娘喜欢染个花花绿绿的线啊纸啊图喜庆。”
“这个什么松,就是这个药,老贵了,乡下还买不着呢。你大娘常年心口疼,前年下乡宣传的大夫就给开这个药,就十粒,她都舍不得吃。这个她肯定要,就都给她。”
“红糖你就都自己收着吧,好好放着可别让耗子糟蹋了。”
“这煤油你拿一瓶子去,省着点用,晚上尽量别做活儿,另一瓶去给队长家,他们家事儿多。”
“针就两家一包分,咱们家两包你一包,给你俩嫂子一人半包去。”
“线都稀烂贱,你拿一半,剩下的他们分。”
“扎头发的你们自己分去。”
“松紧带你自己拿着吧,咱们扎裤子都得用腰带,这东西不吃力,你自己看着做啥使。”
“其他药都放我屋里,谁要是用就来拿。”
“这把剪刀是真好,是老裁缝剪刀和咱们这种不一样,好东西,你留着吧。”
“这个搪瓷缸子可是好东西,你和红鲤子拿去那边用吧,这屋里孩子多摔了怪心疼的。”
“那些杂七杂八的你收着……”
“哎呀,这个手巾是好东西啊,咱家里为什么不买,没有布票啊!这个不用布票,好的很,你告诉他们要五毛一条。我就留一条给你四哥结婚用,你和你俩嫂子一人一条,别的都拿去各家好了。”
“纸笔本的,你留着分吧,识字班办起来小孩子有上学的肯定要买。不过可不能便宜了啊,一个笔不用五分也得三分,一个本子不用九分也得五分……”
……
莫茹:娘,你绝对是做生意的料!
张翠花把东西都分了一下,算是过了明路,铅笔本子、搪瓷缸子就给莫茹支配。
最后莫茹就拿出几条卫生带来,“娘,这是医院的大夫让买的,说用这个卫生方便,要回来宣传一下。”
张翠花瞥了一眼,也没问多少钱拿过去对着窗户瞅瞅,“这是一层胶皮啊,有这个是不是就不露?这化学儿东西就是好可惜咱们乡下没有,是得宣传宣传,你看那些不注意的女人,屁股都红了一片也不知道。”
这时候女人也没有优待,上工干活是一样的,来了例假也不可能给休息。又没有卫生巾这样简便好用的东西,不是裹着布就是垫着草木灰的布袋子,既不舒服又容易漏。
反正只要看着谁走路的时候夹着腿畏畏缩缩的,估计就是亲戚来了,可干活儿的时候要使劲,有时候步子扯大了就容易出事儿。
染了裤子出丑,队上不少女人都经历过。
脸皮厚点的,就赶紧家去换,然后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脸皮薄的还能偷偷哭几场,好几天不敢抬头。
所以张翠花就给周诚志建议,以后要是有点特殊的女人,就隐晦的暗示一下,可以分配一个略轻的工种。至少不用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都是女人,就算染了裤子也没啥。
还有一个就是谁也不富裕,一个人也就一条两条裤子,要是染了还真是不好解决。
这个有胶皮估计不漏吧,不过看着有点窄啊,还是不那么安全,不过总归比没有强。
张翠花见了新鲜事物,都没去想贵不贵的问题,寻思反正已经买回来也不能退回去,再说了家里也没花钱,都是用鸡蛋换的,攒鸡蛋不就是为了换这些嘛。
鸡蛋原本四个换不到一斤盐,现在可好,两个换一斤高高的呢。
这肯定是儿媳妇儿供养的那大仙的功劳,所以张翠花一点都不会嫌贵,再贵你想买还买不来呢,这要不是大仙让他们遇到好人,只怕没票什么也买不到。
看看儿媳妇多能啊,一张票一分钱都没带,买回来这一下子东西,哈哈,真是能干。
莫茹就说自己还买了一点手纸。
张翠花道:“俺们没用习惯,你还是自己用吧。”
莫茹之所以没拿出来就是因为没买很多,大家都用很快就没了,关键是后续能不能买到的问题。让人家用了觉得好,要是买不到后面接不上那就很郁闷。
莫茹又小声建议,是不是把那几块花布分给俩嫂子,自己刚做了两件就不要了。
张翠花却道:“先放我这里,过年再说。”她怕给了张够,转手就拿回娘家去。
莫茹就不说什么,有针线、手巾这些,就够嫂子高兴的。
张翠花把各家的分派好,等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分过去。
莫茹就把毛巾和几条卫生带卷卷,出来朝着丁兰英笑了笑,“二嫂,我买了一点东西给你和三嫂。”
丁兰英这边也已经好了,多坐会儿也是想听听东间说啥呢。
她立刻起身,把手在衣服上蹭蹭,“还给我们买啥呢。”
莫茹笑了笑,示意去三嫂屋里,拦子儿都在二嫂屋里让泥蛋儿看着,西厢没人,正好她们去说话。
张够也喂上猪,见去她屋里立刻唰一下子跟着小跑进去。
“妮儿!”张够看着莫茹的眼神带着狂热的劲儿。
莫茹笑了笑,“二嫂、三嫂,我去县里悄悄把鸡蛋卖了,买了一些火柴盐回来,正好有免票的次品毛巾,我买了几条回来,娘说让咱们一人一条。”
她把两条毛巾放在炕上,虽然是次品,却也雪白的,很是诱人。
两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整个人都清爽起来,高兴得咧着嘴直笑。
张够哎呀一声就把毛巾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真是爱不释手,丁兰英也是,她还没用过买的机制毛巾呢。
好的毛巾要将近一块一条!做梦都不敢想去买一条回来。
虽然破了个洞,脱了线,没关系啊,自己拿针缝缝就可以。
丁兰英笑道:“妮儿,真是谢谢你,估计除了妇女主任咱们村还没人用毛巾呢,咱倒是赶头里了。”
张够道:“那个四属户家里有。”
“哎呀我以前真没敢想还能买毛巾用呢,”丁兰英拿着就往脸上擦擦试试,虽然有股子机油味,她却觉得很好闻。
莫茹忙道:“嫂子,得洗洗再用,机器上下来很脏的。”
张够道:“没事,脏能脏得过咱们乡下人啊,到处都是猪粪鸡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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