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伤还没有好呢,还要换药,我去把药都准备好,你带个军医过去,”薛琰站起身,去给马维铮准备消炎药去了。
等她安排好随行的大夫,又洗了澡出来,却发现马维铮没走,“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疲惫的倚在床边,打了个呵欠,“你白天不是还跟赵军长他们开会了?不累?”
她都快累死了,浑身都是困疼的,薛琰伸腿踢了踢马维铮,“快走吧,姐没空理你。”
“我晚上就睡这儿,”马维铮把薛琰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给她按摩,“我不累,你站了一天,我给你按按。”
他睡这儿?薛琰瞪了马维铮一眼,“你伤还没长好呢,想干什么?还有,就算是你伤好了,我现在都快瘫了好不好?”哪有力气跟你玩?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瞪自己呢,马维铮站起来,直接把薛琰抱起来放在床上,“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呢?我就是舍不得你,想多陪你一会儿,你放心,有些事,我就是有心有力也不会做!”
他在薛琰身边平躺下,握了她的手,“你忘了,我以前说过的,会等你长大,”不过她好像总是嫌自己老?
“我忘啦,”幸亏这床够宽,薛琰往里挪了挪,没再赶马维铮走,“你要是敢打呼,我就把你踢下去啊!”
马维铮伤口没好不敢侧身,只能转头看着薛琰的睡颜,他无声而笑,这丫头真是太累了,居然沾床就睡着了,在身边有一个大男人的情况下,她对自己是有多放心?还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
薛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她看了一眼小脸红扑扑的新民新思,知道她们对马维铮留在自己屋里的事有想法,“马维铮呢?”
“马司令,”新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不许我们喊您,就留话说今天就走了。”
薛琰淡淡的点点头,对于新思跟新民,她决定还是不解释的好,“我知道了,咱们先吃饭。”
……
顾纪棠来的时候,薛琰正在给一个士兵处理已经大面积腐烂的伤口,顾纪棠也没有打扰她,他在一旁一直看到薛琰给伤者包扎好,由医疗兵把人抬走了,又跟过去看新思配药输液,“这些都是你的?”
薛琰摘下口罩,不满的瞪了顾纪棠一眼,“顾三公子真是好耐性啊,这都多少天了,才赶过来?”
“哈哈,”顾纪棠尴尬的笑笑,夏口战事胶着,他又不傻会留在这里,后来收到消息说马维铮重伤,他就更不会来了,过来干嘛?他又不没本事收拾残局,“我不是忙着给西北军筹措物资嘛,你可不能误会我!”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一间间“病房”都看过了,看了一眼陪他来的一位老者,神色凝重的望着薛琰,“这些人都是你治的?”
存仁堂有骨伤大夫在西北军,既当军医,其实也是耳目,这阵子薛琰在夏口的作为他已经听了不少了,尤其是什么锯腿截肢的,还有从活人身上抽血再灌到病人身上!
加上他的人也说,确实看到马维铮了,他恢复良好,顾纪棠觉得自己可以到夏口来了,还特意带上了郑原存仁堂最出名的招牌,他爷爷顾清如的弟子顾惜和。
可没想到,他到夏口第一天看到的,就超出了他的想像。
“是啊,我治的,可惜你来晚了,我叫维铮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看我做大一些的手术的,”薛琰耸耸肩,可惜这里的环境跟人手还有器械都不允许,不然她可以救治更多的伤者了。
薛琰一指旁边的更衣间,“那里面有隔离衣,还有口罩,你戴上陪我查房好了。”
这么个小四合院儿,居然搞的是西洋医院的标准?
顾纪棠还真的想看看薛琰是如何查房的,他二话没说就进了更衣室,不只是他,一直没出声的顾惜和也默默的跟了过去,照薛琰的要求穿戴好了出来。
第83章
薛琰查完房,不等顾纪棠开口,顾惜和就忍不住了,“许小姐,您给他们用的都是西洋药?”
外科手术顾惜和也不是不敢动手,但是之后的疗效太差了,无论他们怎么做,那么低的存活率,都叫存仁堂无法真正放开手脚给病人治外伤,尤其是开腹这样的手术,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据我所知,您的这些手术,连西洋来的大夫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在顾惜和看来,西洋大夫的医术也没有他们宣扬的那么神通广大,许多病中医可以治疗,但薛琰今天却叫他开了眼界,她如今做的手术,顾惜和扪心自问,他是没办法完成的。
虽然学的是临床医学,但薛琰从来没有小看过在华夏传承千百年的中医。
而且中医也并不是没有外科,只是中医外科多处理的是疮疡一类,讲究有诸外必有诸内,体表出问题了体内气血阴阳肯定有问题,所以内在调理为主。
至于外在手术,做的更多的是切开排脓,痔疮肛瘘挂线治疗,坏疽截肢等等。
甚至只要用对了症,中医也没有比西医慢的说法,照样可以立竿见影。
但对于这种侵入式的手术,单输血麻醉跟术后感染这几项,中医目前就无法解决,就算是中医人有这个心,也不会拿患者的命去冒险的。
“嗯,顾大夫说的没错,起码我知道圣约翰医院的大夫是做不了这些的,”薛琰点点头,“人的身体太复杂了,不只是穴位跟骨骼,还有无数的血管,光止血这一项做不好,外科手术的风险就无比巨大,何况还有术后感染,你们存仁堂的消炎汤药其实挺管用的,但许多术前的预防没注意到,还有无菌操作,”
薛琰指了指脸上的口罩,“单这个,就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了。”
顾惜和点点头,“您说的没错,”这也是他发愁了多少年的症结所在,尤其是看到今天薛琰处理大面积溃烂的伤口,患者一声都没喊,他最初以为是士兵坚强,问了才知道,因为用了“麻药”,这刮骨疗伤而眉头不皱的,也只有关公了。
顾惜和太想知道薛琰用的“麻药”是什么了,难道失传已久,只存在于医书上的麻沸散要现世了?
他冲薛琰拱拱手,“我左右无事,不知道能不能在您的医院里呆上几天,帮忙也行,打杂也可以,”
“顾伯,”顾纪棠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小时,顾家的大弟子就这么认了怂,“你是什么人,他们请你都请不来呢!”
顾惜和已经想起来薛琰是谁了,“前些日子我看平南报上看过关于许小姐为人剖腹产子的消息,当时还以为是报纸哗众取宠,如今看来,那样的手术,对于许小姐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举手不劳不敢当,任何一个手术,甚至是拔牙,换药,处置不当都会让患者有生命危险,”薛琰摇摇头,“大夫是要有敬畏之心的,每一条生命都是无价的,我都会认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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