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问题,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自然会负责到底的。
……
等人都走了,顾清如请薛琰到存仁堂后头的小院儿里坐了,“许小姐,还有意跟顾家合作?”
顾清如没想到薛琰这么沉得住气,看来她真的像学生说的那样,并不是一定要跟顾家合作的,想想也是,这样的医术,还有西北马家的支持,把药厂开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跟顾家合作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当然,如果您没有兴趣,我也可以自己来的,”薛琰从手袋里拿出青霉素跟乙醚,“这里一个是抗生素,一个是麻醉用的,”
她见顾清如要打开装乙醚的瓶子,忙道,“这个不可以闻的,人会晕过去,时间长了会中毒。”
顾惜和这些天不停的给他写信,那些信其实可以说是一份份医案,记录了他跟在薛琰身边为患者治病的详细过程,就凭那些,顾清如对手里的药的功效也没有产生过怀疑,“谢谢许小姐能选择顾家,你跟纪棠谈的条件我都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还希望许小姐能成全。”
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她都没开始说服一下呢!
“顾老您尽管说,但凡能做到,我绝不推托,”
“我听惜和说你想来京都考医学院?”
“是啊,我原本是这样的打算的,只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把药厂办起来,您也知道,如果上医学院的话,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跟精力花在学习上的,”
学医又苦又累还枯燥,当年她读京都医学院,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学校更是每年学期结束的时候都会有自动或者被动退学的学生。
所以就算是薛琰学过一遍,也不敢托大说自己不去上课。
顾清如点点头,学习就该有个学习的态度,“如果我聘你做医学院的讲师呢?”
“啊?”顾惜和倒是跟薛琰说过,她的水平当学生会叫先生们无所适从,她自己其实心里也有那么一些小得意,但并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在医学院当老师,当年她可没有留校,“这个,我没有文凭……”
“文凭?”顾清如有些奇怪文凭是个什么东西,“你必须要这个?”
呃,薛琰才想起来,眼前的顾清如跟顾宁和,肯定也都是没有“文凭”的,这会儿到各大学教书的先生们,许多都是在自己专业颇有声名建树的大儒,但“文凭”这种东西,他们真没有,“我是说我只是个汴城女师的毕业生,怕不好到京都医学院当先生。”
“我们又不是请你过来教学生们怎么当个女先生,你在医学上的所知所学,已经足够教导学院里的学生了,”顾清如看着小脸微红的薛琰,觉得这会儿她才有了些小女孩该有的样子,“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教不了他们?”
“那倒没有,”她怎么也是博士毕业,其间又近十年的临床经历,去医学院代课,教本科生还是拿得下来的,“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顾清如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学历出身,直接递出了橄榄枝。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肯答应呢,”顾宁和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生怕自己那个不着调的二儿子给薛琰留下恶劣的印象,“咳,主要是我那个小儿子,散漫惯了,又爱摆臭留洋生的架子,其实他就是个异类,我们顾家人可不是他那样儿的!”
还是亲爹最了解自己儿子啊,薛琰不由莞尔,“比起三公子,我跟乐棠更熟一些,能养出这样天真纯善之人的家庭,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唉,乐棠这孩子,”想到最疼爱的孙子,顾清如也是一叹,他跟老妻就是太爱他了,才舍不得他见一点世间的污淖,反而把孩子养的有些傻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都让自己去医学院教书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反正顾清如也不会向她提亲,“您说,”
“我年纪大了,宁和又专注医术跟存仁堂,这建药厂的事,我准备交给我的乐棠的二哥皓棠,还有乐棠,他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还这样游手好闲的,我问过他了,他愿意到医学院上课去,”
顾清如对自己孙子很了解,顾乐棠不愿意学医,这想去医学院上课,冲薛琰去的原因更多一些,“我想着他到底是顾家出来的,总不能什么也不懂,去听听也好,不过这建药厂的事,我也希望他能去给他二哥帮帮忙。”
这是知道自己对顾乐棠的影响力,变着法儿的想叫顾乐棠干点儿正事儿呢!“成,其实乐棠很聪明,也热心,就是没有找到他想做的事罢了,现在叫他拿主意不成,做事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没想到薛琰对孙子的评价还挺高,顾清如老怀大慰,就算孙子娶不了薛琰,能跟马家结一份善缘,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不过我还是想提前问一句,”顾家的条件说完了,她也有想知道的。
“许小姐尽管说,”既然要合作,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我跟西北马维铮的关系想来顾三公子也跟顾老提过了,虽然现在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并不多,但我跟他都没打算保密,您跟我合作,会被人站队的啊,”薛琰笑眯眯的看着顾清如,这个问题她不相信顾清如没想到,但她需要知道顾清如的态度。
如果是想借着合作骗她出力,那对不起了,神医她也是不怯的,能送出去,她也有本事拿回来!
顾清如捻须一笑,“许小姐太小看我顾清如了,”
“或许在你,甚至在许多人眼里,我不过是凭着一身医术游走在权贵之中的老滑头,”顾清如暗蕴精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可谁会真的愿意做一个连立场都不敢表露出来的老滑头呢?不过是形势所逼人罢了。”
第89章
看到顾清如神情落寞,顾宁和跟着一叹,“顾家三代十几口人,还有上百间存仁堂,几百大夫,他们的存亡,其实都系在父亲的每一个决定上,我们不能不多想点,少做些,谨慎再谨慎,顾家早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顾家太医起家,本就失去了随心所欲的资格,何况他们不只是想活着,还想活的好,甚至想重新拿回自己随心所欲的资格。
只可惜如今这世道,军阀割据,洋人横行,漩涡里求生的路并不好走啊!
“七十从心所欲,但还要不逾矩呢,可见人活在世,除了三岁不通人事之前,就没有真正任性的时候,既是不能真正的随着自己的心性活,还就看自己独善其身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做一些利他的事了,”
薛琰微微一笑,前世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说自己是在“为人民服务”,可现在不行了,是不是利国利民,闭眼的那一刻问心无愧,就看自己的选择了。
“所以你才想要开这个药厂,还想让存仁堂帮着你给西北军发抚恤金?”顾清如眸光一闪,目光里多了审视,“不仅仅是因为要助马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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