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铮拍拍霍北顾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霍家历来对革命党视如蛇蝎,但他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华夏人不打华夏人,咱们的子弹应该留给那些杀了咱们父老的列强,而不是自相残杀,叫人看笑话!”
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不懂呢?
薛琰有些烦躁,“凭你的聪明,想阻止这件事就那么难么?当个搅屎棍也行啊,金寨煤矿的合约是怎么签的?当初签的时候不会连油页岩都注明了吧?如果没有,签的什么就挖什么,想挖别的,另加钱啊,可以把发现石油的风声放出去,看看其他国家给个什么价?”
另几个国家并不缺油,但未必不会也想在化夏占便宜,而且给东洋人添堵他们是乐意的,“对了,你刚才没说呢,霍大帅不同意转让铁路权,为什么?你们想自己修?”
霍北顾摇摇头,“父亲好像跟俄国那边接洽了,他同意把铁路权给那边了,没想到我大哥在京都跟东洋人签了合同,本来这事儿父亲知道后,也没再说什么,但这不是煤矿里发现别的东西了,东洋人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现在被父亲知道了,觉得他们没把父亲这个东北王放眼里,就一起发作了,要把东洋那个矿产会社给逐出东北,还有收回铁路权,再卖给俄国。”
“那你就劝你大哥听父亲的话嘛,两条铁路算什么?东洋人算什么?亲爹,孝道才最重要不是?咱们华夏不最讲究以孝治天下吗?这个好名声,少帅不能不要吧?至于铁路,他真要修,在你们的地头上,分点设卡,各种找麻烦总会做吧?”薛琰坏坏一笑,“你们可是地头蛇啊!”
马维铮无奈的看着薛琰,“静昭不通军务,说话未免儿戏一些,齐州的例子在前,不管事态最终会是个什么走向,我认为该有的防范布置还是要有的,东洋人是不讲什么国际秩序的,悍然出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吃亏了再到处哭诉,也找补不回来什么。”
霍北顾点点头,“原先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石油那么重要,现在许小姐说了,我一定会尽力的,就如你说的那样,我们的煤,我们的人,挖出来之后,却要运到东洋去,”
他以前只问军务,不管民政,自从认识薛琰之后,也开始装作无聊,关心起东北的民生,才知道不但每年东洋人会能东北弄走大量粮煤各种矿产,而且还会把高丽跟东洋的侨民逐渐移到东北来,其实都不用细想,东北在东洋人眼里是什么,已经一清二楚了。
霍北顾一脸毅然,“就像许小姐你说的那样,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人跑到自家欺负还不吭声,这些年东洋人在东北过的太顺了,真的已经忘了东北到底是谁的了?!”
有了霍北顾的保证,薛琰多少放了点心,她陪着马维铮送霍北顾出去,看他上了车,才叹口气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弱啊!但百年的积弊,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挽回的,想想就觉得好丧!”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希望华夏复兴的又不只是你我,”马维铮揽着薛琰的肩头,“我刚才在外头听你说起石油来,也头头是道的,怎么?你连勘探也懂?”
“哈?我哪里懂那个?”薛琰一指帅府门前停的汽车,“看看这些,还能不明白石油的重要性?这个我也跟你说不清,但我听人讲过,石油里是可以提炼出许多东西的,当它的那些衍生品跟民生相关的时候,那就影响大了。”
马维铮想不出那东西跟民生会有什么关系,但直观的就是车船甚至飞机都要用油,而如今的战场,除船坚炮利,还要拼一个速度,“华夏好像没什么地方出油啊,如果只有金寨那地方有,还让东洋人占了……”
“咱们地大物博的,地下当然有了,但是,”薛琰耸耸肩,“还是回归到最根本的问题上,有些宝贝,护不住的时候,还是如就先放在地底下呢!”
马维铮默默的看着薛琰,最终还是将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给又埋了回去,毕竟跟知道她为什么会懂那么多相比,还是她留在自己身边最重要,“快进去吧,天太冷了。”
“静昭,静昭,”马维铮跟薛琰刚要回去,就看到许静安冲他们跑过来,“静昭,咱们又见面了!”
薛琰一挑眉,这个许静安也真够执着的,成天不是在医学院门口等她,就是跑帅府门口,“见到又如何?该说的话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想让我认你,回洛平把祖谱给改回去再说!”
许静安拿着从徐氏那里骗来的所有财产,回到京都很是风光了一阵儿,为了能迅速的发家,他紧跟着王焕章,终于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万块钱的胜利券。
可最终的结果呢?国民政府确实是节节胜利,他正开心的做着美梦准备分钱的时候,王焕章却跟他说,因为他们买的胜利券,投资是在第三集 团军身上,没想到马维铮不走寻常路,愣是不懂见好就收,非要打齐州,一场恶战下来,他们这些出钱支持华夏统一的爱国人士,全都亏了个血本无归!
从那之后,许静安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王焕章了,他几次跑到王家堵门要账,先是被关在门外,闹的狠了,换来一通好打,他想为自己申冤,可他一个没有一点靠山背景的外地人,找谁说理去?
甚至他手里拿着的所谓“胜利券”,最终都被验出来是假冒的!
不但如此,他还被扣上假冒国家债券的罪名,关进局子里。
一直到他签字划押,表示认罪伏法,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才被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许静安学也不上了,钱也被他折腾完了,无奈之下,腆着脸去找了郭云阳,求了几次接济,他也想到了薛琰有可能会到京都来读书,可各大学跑遍,也没有查到一个叫“许静昭”的学生,而郭云阳也不可能次次给他钱,许静安不得不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勉强糊口。
可他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报纸上看到妹妹,她居然光鲜靓丽的站在元首夫人身边,成了马维铮的未婚妻!
这下许静安自觉看到了人生的转机,他不知道自己找薛琰,就又跑到郭云阳学校里去闹,威胁他如果不让他见到薛琰,他就跑到报社去,至于他会跟那些小报记者们说什么,那就要看他的心意了。
郭云阳无奈之下,只得联络了薛琰,把许静安找她的事告诉了她。
如果不是许静安突然冒出来,薛琰真的已经把这个“哥哥”给忘了,她连许静安的面都没有见,直接叫韩靖去了一趟,告诉许静安,想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他是许家逐出家门的子孙,这一点不怕查,而且他在报纸上恶意诋毁自己的话,结局也简单,她会叫许静安直接在京都消失,至于去了哪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许静安看着又高又壮的韩靖,还有他身后荷枪实弹的警卫,才想起来他这个妹妹可是从来跟他都没有兄妹情的,不然也不会把他赶出许家,独占了整个许家的家业了!
许静安进了一次警察局,被训的很识时务,立马表示自己只是思念妹妹,心疼妹妹在京都只身一人,连个家人都没有,才想着找到她,可以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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