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也没叫他,拿了床薄被给他搭上,自去洗漱,等她收拾好回来,却发现马维铮已经醒了,“怎么了?心情还是不好?”
马维铮“嗯”了一声,拉过薛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有时候我挺生你的气的,”
薛琰抚着马维铮的头发,“生气被我说中了?”她能理解马维铮的失望跟沮丧,如果不是有后世那些已知的史实提醒,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国家元首,会为了私利干出损毁根基的事。
马维铮情绪之前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再看到薛琰,多少有些窘罢了,“这些天华年叔带着我父亲的信,见过几位原先的老帅,”
老帅?过去的旧人吗?“怎么说?你们要取得他们的支持?”
“不只是这些人,还有南边的,之前跟着先生的旧人,上次卫鹏下野,就是让擅杀党国元勋为其顶罪之故,就算之后他下野才将大家的积怨平息,但一条人命,不提,并不代表真的揭过去了,那可是先生当年的心腹爱将。”
“所以你们打算双管其下,逼其再次下野?”薛琰歪着头问道,从政府到党内,“但这次卫鹏羽翼已成,怕是不好办吧?”
马维铮点点头,“所以我还是得谢谢你,一旦胡慧仪卖药的事被揭露出来,在民间,卫鹏也注定威望尽失,”
“不只是民间,如果胡家人将运到南边前线的救命药死自卖了的事让那些伤兵们知道了呢?谁还敢再给他卖命啊!”薛琰迅速盘算着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第一时间散布出去,“这事儿你求下李先生呗,他是北方局的领导,让他跟他们南方的同志们打个招呼?”
不论是舆论战,还是从底层发展力量,都是革命党人最擅长的,交给他们,应该比马维铮派人往南边去,要迅速的多。
见马维铮有些迟疑,薛琰推了推他,“我觉得革命党一定会帮你,一来你这个西北军少帅等于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二来嘛,南边是卫鹏的老巢,那边抓捕革命党人比咱们这边更严峻,咱们扳倒卫鹏,等于是在给他们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还不用付出太多,这账划算!”
就像这次,她给人家《新华夏》一打电话,那边立马就派记者来了,后来的文章薛琰也看了,不得不说,那文章写的,言辞犀利,但又清楚直白,相信只要看到的百姓,都能闹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马维铮点点头,没有再反对薛琰的意思,“好吧,我这就叫人跟李先生联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米国的态度。”
不得不承认,米国现在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还有他们的实力,卫鹏这几年这么快大权在握,跟他们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而且米国对革命党,带着骨子里的敌视,如果他们这次的事米国强行干预的话,恐怕还要节外生枝。
薛琰在屋里踱步,“其实咱们目前不必视米国为敌,米国要的是在华夏有个代言人,而且,就算是换人当家作主,也照样得寻求国际支持,”革命党人跟俄共不也关系紧密?
“跟他们当朋友,而不是当他们的傀儡,这就要看你的能力,跟华夏以后的实力了,毕竟只有实力相当,才能真正坐到一张桌子前头,”以后大家合作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在薛琰看来,华夏最大的敌人是日益强大起来的东洋,那个可是个时刻惦记着反客为主的祸害。
马维铮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薛琰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别想这么多了,静昭,我觉得你从来都没有休息过。”
休息?自己休息了啊,每天睡足六个小时,早睡早起的,比以前不知道健康多少倍,“我不累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做呢!”
“所以你才需要休息啊,”在马维铮看来,薛琰每天学院,医院,药厂跑着,就算是回家,也会扎在实验室里去,别家小姐跳舞看电影,每天不是洋装就是珠宝的,薛琰倒好,成天不是一身竹布旗袍,就是改良的洋装,“我觉得好多衙门里的大人,都没有你忙!”
薛琰不以为然的撇嘴,“那还用说,他们也忙,不过是忙着贪污**,走关系升官,包戏子养姨太,这些事能在上班时间干?肯定是下班忙碌,上班休息了,”
说到这儿,薛琰又是一叹,“积弊难除,其实赶走卫鹏,比扭转风气、用人唯贤,要容易太多了,”不过她也是在徒寻烦恼,这会儿卫鹏还在主席的宝座上坐着呢!
“你别再说了,”马维铮被薛琰说的一脸愁容,“叫你一说,我看我还是打仗好了,政治真的不适合我,”跟那些政务一比,带兵打仗似乎要单纯一些?
薛琰这阵子冷眼看着,算是明白马国栋为什么会另外何华年过来了,何华年不只是资格老,人脉更广,关键是跟人打交道,比马维铮要有手碗的多。
“没事,”薛琰踮起脚尖抚了抚马维铮的头,“你还是个孩子嘛,不会可以慢慢学。”
这丫头,一会儿说自己老,一会儿又说自己小,就没个正形,马维铮无奈的捏捏薛琰的脸,“知道了,我会慢慢学的,许先生!”
第144章
“看来昌县真是块风水宝地,霍北顾这地儿定的好啊,”薛琰收到两家交易的地址,感叹道。
马维铮一笑,“你说他为什么选在昌县?”
地方是霍北顾选的?薛琰欠身儿道,“我还以为是你选的呢,昌县不是有个联防营长,好像跟你熟?他是第一军的啊,没上前线?还在昌县?”
“所以说霍北顾是个聪明人嘛,这是给我送人情呢,”马维铮点点头,“我已经叫韩靖往昌县见仇洋去了,仇洋所在的师之前跟着武大帅,这次是被派到前线去了,但他那个人,并不得器重,早早被投闲掷散,扔到昌县当了个联防营长,所以就没调他们。”
仇洋原先所在的部队上了前线,薛琰叹道,“我都不敢想,如果仇营长看到他们第一军的长官在带头私卖青霉素,会是个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被人捅了一刀也不为过,马维铮也跟着一叹,“当初父亲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兄弟背叛,不过如今这世道,大家追求不同,时间久了,分道扬镳也是常事。”
薛琰不由想起之前马维铮带兵逼的武大帅退到川渝的事,“对啊,如今这世道,本身靠的就是强权,而不是公理,你跟人家讲理,不如刀兵来的更直接,也好叫他们理解不是?”
亏得薛琰是个姑娘,要是个男人,恐怕顾神医那样的成就都满足不了她,“你说的是,从古到今,从来都是实力说话,你有实力了,别人才会跟你讲道理,不然,都是空的。”
“知道就好,卫鹏为什么敢提出裁西北军?胡慧仪为什么敢直接派人到顾氏拉药,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地位跟权力嘛?”薛琰拍拍马维铮,“咱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好,”马维铮郑重的点头,“不让你看人脸色,也不让你再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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