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有?!”
方丽珠委屈的瞪着在镜子跟前左顾右盼的娄可怡,“又拿我们当挡箭牌,静昭你记得不?今年春上她做了条裙子,脖子露出去老长,她就是跟家里人说,咱们跟她一起做的!”
敢情她跟方丽珠早就做了背锅侠了,就见娄可怡转过身子理直气壮道,“谁叫你们是我好朋友呢?去年我上汴城女师上学,我爹妈见过你们,说你们两个是真正的大家小姐,叫我跟你们好好学着些儿,将来啊,管保也能像你们一样,嫁个高门大户的女婿!”
原来娄可怡家里人送她来读书,是为了更好的嫁人?
那这个一心革命的何书弘,肯定不会是娄家人心目中的理想人选了,“什么嫁不嫁的,咱们才多大?丽珠要去京都上学,还想出国,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怡你既然想叫我们陪着你,不如也跟我们一道儿,我跟丽珠读医科,你挑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学了,还能把嫁人的事往后推一推,我看何书弘这两年未必有时间回来提亲。”
这个娄可怡嘴上不说,心里也已经有预感了,何书弘似乎很忙,给她写信并不频繁,而且这革命的曙光到底在哪里,娄可怡也不知道,她抠着手里的桃木梳子,“有时候我真的挺想去找他的,不管他来不来提亲,能跟他在一起,陪着他,支持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可拉倒吧!
薛琰倒不在乎什么“聘着为妻奔为妾”这些,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目前的何书弘给不了娄可怡幸福,而且如果两人一旦劳燕分飞,娄可怡也没有自立的能力,“那你就跟我们去京都读书算了,李先生去京都的机会比来汴城多太多了,你在京都一边上学一边等着何书弘,比将来毕业了在家里干等的强。”
万一家里再强行给她定亲了,依着娄可怡的性子,只怕会逃家找何书弘去的,倒不如她去京都,等眼界渐宽,年纪渐长的时候,对这段感情兴许就有了新的想法。
“就是啊,可怡,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京都的大学的,你不是不想一辈子呆在汴城,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多好?”方现珠也觉得薛琰的主意不错,这样她们三个就不分开了。
薛琰靠在床头上看着娄可怡,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这京都还有沪市最流行的样式,等咱们在汴城学上的时候,人家都不知道过气多少年了,我跟你说,今天夏天我在洛平,就见过当时洛平道尹张行恕府上的大小姐烫这个爱司头了,你看,”
她一摊手,“咱们汴城的小姐太太们,这会儿还当个宝呢!”
“还有旗袍,我听说如今这旗袍都要掐出腰身儿了,要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来,还有这领口的盘扣,也有许多变化,”
见娄可怡抿着嘴不吭声,薛琰伸手拉了拉娄可怡的袖子,“可怡姐姐,咱们一道儿去京都上大学吧……”
娄可怡早被薛琰的话说的心思浮动了,她去了京都,不但可以见到爱人,还能做个薛琰口中的时髦女郎,“好吧,我这次回家就跟我爹娘商量,我想去京都看看!”
三人有了新目标,这离愁顿时就荡然无存,又成了无忧无虑的女学生们,薛琰跟她们一起吃了午饭,就回自己的宅子里收拾行李去了。
城外庄子里的病人,除了几个初期的病患在薛琰的诊治下恢复的良好,另几个重度的已经先后去世了,薛琰带着人就将她们葬在了院子后头的山上,立了个碑在那里,幸存的几个姑娘还约了将来一定会过来给她们上坟,总不会叫姐妹们成了孤魂野鬼。
这几个病情轻的姑娘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留在城外的庄子里,定期观察。
她们因为出身风尘,又得过病并不愿意见人,偏因为常年在青楼里做皮肉生意,生存技能一点儿没有,翠枝又担起了教导她们的责任,好在这些人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亲眼看到其他向个病重的姐妹逝去,一个个直接把城外的院子当成了庵堂,只想能永远呆在这里,过着清静的日子。
但薛琰并不打算就这么一直养着她们,只得又给翠枝一个任务,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女红,哪怕是将来出去种地呢,她们都得学会一样养活自己的本领,薛琰也把丑话跟她们说在前头了,她给她们赎身,治病已经是仁至义尽,再不会白养着她们,等她们病好了,自己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完成了任务,再不会管她们了。
跟这些人处得久了,翠枝先前的那些怨气已经散尽,她不忍这几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出去再落入虎口,但也知道许家确实没有理由养几个闲人,所以干脆摆出当年姜老太太跟前大丫头的架子,每天给这几个人规定任务,盯着她们完成,为的就是让她们变成有用的人,将来有可能留在许家,有一口饭吃。
现在薛琰要回去了,翠枝不放心这几个,干脆就要求留下来,反正许三友不在了,对于翠枝来说,洛平就再没有什么亲人了,她跟孩子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不回洛平,也省得想起那些伤心事。
薛琰见翠枝态度坚决,也就答应了下来,她让钱伯往城外庄子上送足了过冬的物资,又给翠枝留了钱,等这一切安排好了,马维铮派来接她去郑原的车已经到了汴城,薛琰带着钱伯几个,乘车来到了郑原。
“马师长安排我们住在哪里?”
因为钱伯是姜老太太特意安排陪着薛琰在汴城读书的,她不可能让钱伯先回洛平,自己跑到郑原见马维铮,所以干脆就叫钱伯两口子跟她一起上郑原来了,将来再一起回去。
至于她跟马维铮的关系,薛琰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姜老太太,毕竟她跟马维铮才刚刚开始,两人未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薛琰并不是很笃定,一旦让家里长辈知道了,两家门第如此悬殊,只会徒增老人的烦恼,倒不如等一切有结果的时候,再跟姜老太太和郭太太禀报不迟。
如果这段感情不了了之,或者没有什么好结果,那就更不必叫长辈们知道了。
所以她到郑原之前已经跟钱伯谈过了,嘱咐他们两口先不要把此事禀报给老太太。
虽然钱伯心里有些犹豫,但想到这几个月自家小姐在汴城的所作所为,他还是应下了,这阵子钱伯也看了,小姐是越大越像老太太了,主意正本事大,如今她年纪还小,成亲也不会在这一时半刻,再等等也不是大事。
来接薛琰的副官姓张,“马师长算着薛小姐您放假的日子呢,原想着亲自去接您,结果临时有事走不开,就派属下去了,您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师长的官邸,是师长亲自吩咐的。”
薛琰摇摇头,“我这样贸然住过去不太合适,这样吧,你在郑原找一家饭店我们先住下,”
见张副官要劝,薛琰摆摆手,“就这么办吧,马师长那里我跟他解释。”
她跟马维铮只是恋爱,这么跑到人家家里住下,还是过了些,而且她也跟钱伯再三保证过,跟马维铮只是彼此有意,离修成正果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这要是住进马维铮的官邸,钱伯恐怕回去就得向姜老太太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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