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对银啻苍夜御十女颇有兴趣,欲往一试的,毕竟,第三次轩辕聿赐下的美姬后,再无死讯传来,被赐于候爷,哪旧只是房事的奴隶,却总好比枯守宫中要好。
也有对银啻苍的行径不耻的,只认为这等荒淫无度的君王,不亡国才怪。
两派的意见,让银啻苍成为后宫除轩辕聿之外,令宫女同样津津乐道地人物,这些津津乐道,也以各种方式传到了夕颜的耳中。
他,真的是荒殷无度到了这般田地的人么?
她知道,他不是。
但,在天长节那晚,他与宴时,却失态地,在后殿即兴霸占了一名舞姬。
这样失态的举止,终让轩辕聿颁下口瑜,今后旦有官宴,远汐候不必出席。
她想,这,才是他要的吧。
不出席任何的官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沉迷色欲,不可自拔。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凤长老不是这样的。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彻底的了断。
为她做的了断。
而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宫女供她打发无聊时光的闲言碎语。
安静地听着,一如,永是安静地卧于榻上。
每日里太后会在午膳后过来探望于她,这在后宫,不啻于是莫大的殊荣,除此之外,亦因着太后的那道懿旨,再无人会踏足这天曌宫的偏殿。
包括轩辕聿,哪怕,他并不受那道懿旨的束缚,却始终,不曾再来瞧过她。
除了十月初六,天长节那晚,李公公传来一碗寿面,她和他,纵居于一宫,然,仿似空气,见不到,也触不着。
然,又不可或缺。
那碗面,她用了一口,这一口,她没有咬断一根面,哪怕,品不到任何味道,仅寄了祈福于其中。
是的,祈福。
不管将来怎样,她希望,轩辕聿永是能象如今这样,接受万民的敬仰,以及前朝三省六部的恭顺。
即位不过十三年,他取得的功绩,足以让他成为巽朝史记中的英明之君。
所以,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子,去爱他,也值得他爱。
他的心还是完整的,这份完整,该用完美来衬托,方是最好的。
一念至此,她的眸底,苍涩莫名。
余下的面,再是用不下了。
天长节那晚,他似乎没有招任何一名后妃侍寝,而她,也睡得并不熟。
夜半醒来,恍惚地,殿门的彼端,有一道黑影,可,她再凝神时,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是梦臆吗?
如果是,那该多好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日躺在床上,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腿一定废了不可,但,张院正每每来请平安脉时,又说她的胎相仍不是大稳,不准她下榻。
最大的限度,她仅能拥着锦被坐于榻上,就象现在这样,一旁是离秋奉上的红枣莲羹。
“娘娘,这是袁院判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滋补气血是极佳的呢。”
滋补气血,她好久没有见红了,哪里还需要滋补呢?
“搁着吧。”她并不想用,淡淡问了一句,“给王妃端去。”
“娘娘,奴婢刚才给王妃另端去了一碗,可皇后娘娘在,奴婢就没敢进去打扰。”
“哦?”
夕颜按着张院正的嘱咐,每日用完午膳都会小想一下,自然,是不用陈媛相陪的。
只今日提了一下,未想,皇后倒是在侧院。
“听说是皇后娘娘让王妃教她绣百子荷包,绣完后,给娘娘压枕呢。”
夕颜颔首,复道:
“既然皇后在,你再多盛一碗红枣甜羹过去。”
“奴婢已命人送了藕羹过去,皇后素来不喜用甜食的。”
“是么?”夕颜睨了一眼那碗红枣羹。
应该很甜吧,能品到甜味,其实很幸福,只是她,早失去了味觉,怕是再品不到了。
很快,嗅觉也会失去吧。
毒发身亡之前,是不是所有感知都会逐渐失去呢?
那么,她希望,视觉能留得长一点,长一点。
让她好好地,能在失明前,把他的样子记住。
记在心里。
这样,哪怕,剩下的人生,是一片黑暗,她亦是不会害怕的。
所以,她希望失明,能在他兑现承诺,回到苗水之后才发生。
然后,和他之间的牵绊就会结束。
她会在王庭,静静地看着孩子长大,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召唤。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骨血,她不能只想着孩子的将来,就忘记他每看这孩子一次,就会多痛一次。
原来,彼时随他回到着巽宫,她还是有私心。
因为,这,或许就是这辈子,最后和他相守的日子。
是啊,哪怕,相守不相对。
至少,她能和他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原来,他早进了她的心。
可惜,却是在错误的时间发生。
无法付出,也无从挽回。
她倚在床榻上,突然听到殿外的角道上,有人急急奔跑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再大的事,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她倦倦地睡去,用晚膳的时候,离秋带来了,一则消息。
周昭仪有孕。
很突然,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自抵达后巽宫后的两日,都是周昭仪侍寝,而她之前,也曾为轩辕聿诞下过一名公主,再度有孕,不算是意外的。
只是,夕颜执箸的手还是滞了一滞。
一个月了,是啊,都过了一个月了。
眼见着,十一月的秋意,萧瑟得,都让人无法忽略。
“颜儿,怎么用这么少?”陈媛的声音在旁响起,方打断了夕颜的滞怔。
“娘亲用完膳了?”
纵是母女,因着宫规,每日,夕颜和陈媛的膳食也是分开而用,陈媛会在每日用完膳后,到偏殿陪夕颜说会话,再回侧院歇息。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你用得这么少,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嗯,刚刚只是有一阵反胃,现在好多了。”掩饰地说出这些话,夕颜再执起筷箸,一旁离秋早替她将一块剔除干净鱼刺的红烧鱼放至她的碟内。
鱼,犹记起,他吃着鱼肉,却偏说鱼汤更好的情形。
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她的筷箸夹起那块鱼,慢慢地品着,即便品不到味道,蓦地,觉得,这鱼必是鲜美无比。
因为,心里那一念起罢。
陈媛慈爱地看着夕颜将大半条鱼用完,待离秋伺候她用漱口水后,方道:
“颜儿,这是皇后用了三日时间亲自为颜儿绣的百子荷包,颜儿把它垂于床畔,定能佑得腹中胎儿的平安。”
陈媛的手中拿着一个百子的荷包,上好的苏缎,配上番邦进贡的丝线,在烛光下,曳着令人难以移目的华光。
夕颜笑着从陈媛手中接过,这一接,陈媛的手,却是缩了一缩,只一缩,她复将这荷包放入夕颜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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