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息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知道的,或听到的,只要是晗若受的委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昔泠……
被雪沁透的棉衣,变得湿润和重。
莫昔泠晃神的脸色,还有泪珠挂落。
相国府作的孽,却让一个没有血缘,十两身价的丫鬟来承担。
真的可笑,可笑得恨不得跳崖的是自己。
深深的吐出口气,快步的来到雷凛然的卧龙阁。
屋里的烛火快要燃尽,但灰蒙的清晨,依然看不见。
莫昔泠伸手,轻敲着房门。
躺在芙蓉椅子上的雷凛然,蹙了一下眉,但却没有搭腔。
“雷爷,我想和你谈谈二夫人的事情。”
雷凛然迟疑了一下,沙哑的开口。
“自己进来吧。”
莫昔泠走到雷凛然的旁边,欠了欠身。
“雷爷,我接下来的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都是实话。”
雷凛然斜着眼睛望着她,没有搭腔。
“我才是真正的相国五小姐,莫昔泠……嫁到这来的人,是我的贴身丫鬟,叫晗若。”
莫昔泠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她不怕,他会去向皇宫告密,她不怕,他知道后,会把她怎么样。
她只是想为晗若讨回,她该有的,不要让她承受着,她不该有的罪名。
烛火燃烧殆尽,一缕青烟,在这灰蒙的屋子,缕缕上升。
雷凛然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冷硬的脸,一阵黝黑。
莫昔泠站在旁边,不敢言语。
雷凛然突然失笑出声,笑声从最初的低沉变成张扬,到最后的狂笑。
他真的傻,傻得被人骗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想起她害怕的弹着琴,想起她动作麻利的收拾碎碗,想起她认命时的倔强,这样的她,哪一点像小姐!
初次见她,她穿着绸缎,平静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害怕。
再次见她,她穿着粗布,没有新嫁娘的喜庆,毕恭毕敬的端着茶水,柔声的说“爷,请用茶。”
那时的她,不问他,为什么洞房花烛,留她一人。
高烧时的她,没人端茶,没人送饭,她都不曾反抗的问一句,为什么。
当他的鞭子落到她身上时,她说“妾对郎情深,郎对妾无情……”
郎对妾无情……呵呵,他真的无情。
她端着毒酒时,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
此时的她,是不是想说,她不是千金,但也和他有缘?
为什么这些,他到现在才明白,现在才看出来!
088 逃离
雷凛然迟迟不设灵堂,让莫昔泠觉得寒心和愤怒。
不明白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难道在最后,都不愿意让晗若走得风光?
莫焰站在莫昔泠的身后,冷硬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哀伤。
他是今早到的山庄,他没有想到,会接到这样的意外……更没想到虞香儿也掉入了山崖。
“哥,如果找到晗若,我想把她带回京城。”莫昔泠转头望着莫焰,又有眼泪滑出。
晗若在这,从来没有过个好日子,怎能在她死后,还把她留在这里。
莫焰疲惫地紧闭着眼睛,头有些隐隐作痛。
想起抽晗若曾经放在他头上的手,想起她那轻柔的动作……心里就开始抽痛,现在他是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你逃婚,她怎么会死在这里。”莫焰的声音有些埋怨。
莫昔泠的嘴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是啊,最初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如果当初走时,晗若也跟着她离去,那现在还有谁会消失在这里?!
从莫昔泠离开卧龙阁开始,雷凛然就维持着一个坐姿,脸一直低沉着。
“晗若……”沙哑的开口,有种牵动灵魂的疼痛。
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抽出笔,沾在墨汁,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着晗若的名字。
他多么的愚蠢,蠢得现在才知道她叫着什么?蠢得到最后还让别人来说出!
“爷。”煜祌站在门边,轻声地叫着。
雷凛然停下笔,却没有开口。
“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了,估计……估计二夫人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叼走……?” 煜祌鼓足勇气地说出这句话。
现在派去山崖的侍卫,一次比一次我,越下入到底,越让人害怕,而且现在是冬天,就算二夫人掉落到下面,还活着,但……这么几天了,也有可能已经被冻死了。
煜祌还想着是不是还该说出什么话,但房门突然被打开,雷凛然一伸手,煜祌被掀倒在地。
“我再说一次,见不到人,谁也不准上来,就算是死,也给我死在下面。”阴冷地开口,脸上全是怒气。
煜祌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得有些过分。但他希望自己的爷,不能在这么消极下去。
凌依珞才踏进卧龙阁,就看见雷凛然把煜祌,掀倒在地。
她的嘴角扯出冷笑。
就算那个相国千金还活着,没被冻死,但她身上的蛇毒也不会让她活下去。
人都已经死了,这个雷凛然还伤心什么?
提高自己的红裙摆,准备转身,但脚还未踏出门槛,胸口突然一阵烦闷,被针扎的痛,一瞬间蔓延到全身。
张口,血液从嘴里吐出,乌黑的血液浸染着白雪。
凌依珞抓住胸口,脸上一阵的惊恐。
砒霜不是能抑制蛇毒吗?而且自己还吃了姥姥自制的百解丸,怎么现在还会出现毒发作。
扶住门,呼吸一次比一次急。
凌依珞跌跌撞撞地走着,意识被全身的痛,弄得早已模糊。
呼出一口气,突然倒在雪地里。
“姥姥……救我。”
风夹着雪花,落在满是伤痕的脸上。
一件黑色的貂毛披风,盖在瘦弱的“尸体”上。
野狗走过,嗅了嗅,伸出舌头舔着带着黑色的血液。
一只冷箭突然飞过,毫无偏差地落到了野狗的腹部,野狗低鸣几耉,倒在了“尸体”旁。
一位少年,穿着老虎的皮毛,带着弓箭,高兴地跑了过来。
正准备提起自己的猎物时,突然发现一具冰冷,脸上挂着血的“尸体”。
他惊恐地吼叫了一声,连忙地退后了几步。
少年感到迷惑,害怕自己会沾上晦气,准备提着野狗就走。
转身时,突然发觉“尸体”上的披风材质很好,迟疑地上前,嘴上念着“莫怪莫怪,你都已经死了,这东西你盖着也没有用。”
伸手,扯下那貂毛披风。
“尸体”的里面穿着亵衣,亵衣早已被撕破得毫无遮盖的意义。
亵衣下的身体,被刮伤的地方,到处都在渗着血液。
少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看了看手中的披风,还是放了回去,就在他的手,碰上“尸体”的颈部时,突然感觉到了虚弱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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