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刀咳了咳,继续说:“这个世界的任务很简单,宿主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求比她前世活得好就行。”
她已经有了经验,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既然没有要求,为何宿主的怨气迟迟没有被消除?”
白刀:“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人活出一个让她最满意的人生。”
她嫣然巧笑,小步踱到妆台前坐下:“想想也是,就算除掉了红翠,避开了大姑娘的阴谋,但是我剩下的选择只有两个,无论选哪一个,似乎都不好。”
白刀自然知道是哪两个选择,但他就是忍不住地想听她讲话,明知故问:“哪两个?”
美人拾起一根羊脂玉簪,捞起头发往里一插,“我现在是个孤女,没有人为我撑腰,就算我拿红翠要挟大姑娘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要么抗旨不婚,留在怀府。要么遵从旨意,嫁入皇宫做个为老皇帝冲喜的小皇后。”
白刀下意识问:“你选哪个?”
美人娇娇软软地点朱唇:“这还用选吗,自然是做皇后。”
白刀想了想,“我好像还没看过你勾引老人家的样子。”
美人撅嘴怒目:“谁说我要勾引糟老头子。”
白刀立马闭嘴,主动殷勤地为她开完天眼,然后迅速遁入虚空之中。
至出嫁之前,怀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时刻刻让武艺高强的女暗卫阿琅跟在身边,怀家大姑娘压根找不到任何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怀桃出嫁。
大婚这日,声势浩大,年迈的皇帝老来娶妻,极尽奢侈。群臣们不敢劝诫,皇帝近年来愈发疯狂,为冲喜而娶个皇后,虽然荒唐,但是细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宫里各位皇子早已成年,小皇后进宫,根本无法对各方势力产生威胁,而且又是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孤女,除了皇后的名分,她也得不到什么。
天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小黄门抬着皇后的礼舆与龙亭至玉楼下,待天子的使臣宣读完册封旨意,将皇后的金册和金宝赐下后,才能登上礼舆,静待吉时,往皇宫出发。
怀桃一身凤冠霞帔,安静地等着使臣宣读旨意。
她低着脑袋,听见使臣的声音清亮悦耳,一字一字,清晰地吐着册封皇后的旨意。
待那人念完,她伸出手,恭敬地等着金册与金宝。
等了许久,手中迟迟没有东西落下。
怀桃抬眸一看,人群最前方,手执圣旨的男子一身玄衣纁裳,袍上绣日月双龙十二纹章,高高在上的气度,一双丹凤眼冷若冰霜,眼皮上下一搭,肆无忌惮地审视她。
她数了数,男子头上戴一旒珠彩冠,乃是九旒。
储君九旒而冠。
她一愣,今天来迎亲的使臣,不是别人,竟是一国储君,太子楚璆。
他来做什么?这种事,压根用不着他来做。
太子面容平静,缓步轻踱,停至她跟前。
她的手悬在半空未来及收回,被人一把扼住。
太子低身俯下,另一只手拂开她的九龙四凤冠垂花珠。
他的声音无情无绪,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充满目的,清淡幽远,一字字落入她的耳中:“皇后,孤忘带了你的金册与金宝,这可如何是好?”
第113章
屋内无人敢说话。
众人噤声,一个个将脑袋低下, 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出发之前, 太子自请为迎亲使者, 皇帝很是高兴, 以为这是太子对新皇后的示好。如今朝政大半都掌握在太子手里,前朝后宫,真正做主的,早就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皇帝极为宠信这位儿子,传位是迟早的事。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几乎全都投靠太子。
像怀家这种, 依旧守着皇帝讨好的高门贵胄, 早已所剩无几。
众人皆知, 怀家的小皇后完全就是送进活受罪的,半点好处都捞不着,偏生怀家的人还上赶着要嫁。
嫁之前,白刀同她说过, 其实她可以主动让出皇后的虚位给大姑娘, 因为有天眼,所以能够提前知道嫁进宫做皇后的下场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皇帝死后,无权无势的小皇后,很有可能被逼殉葬。大多数任务者选择在除掉红翠后,主动示弱,养精蓄锐, 避开进宫的事,以让出皇后之位的条件与大房交换,留在怀家另择佳婿。没有人会奔着死路去走。
除了怀家大姑娘这个想做皇后想疯了的人,明白人都清楚,嫁进宫就等于半只脚进了坟墓。
冲喜冲喜,冲喜若是失败,有心人只要一指引,就能将错扣到怀桃头上。比起婚嫁,这更像是一场丧事。
白刀相劝的时候,她不以为然,回他:“若是活得好,自然是要往权利巅峰处走,求一生庇护,哪有比天家更好的去处。”
但她选择嫁进宫为后的这条道路,似乎一开始就不太顺畅。
怀桃看向眼前的男子,他眉眼冷淡,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在她身上游荡,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应。
她并不认得他,却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以她出嫁前的闺秀身份,不上不下的,应该不太可能时常与储君碰面。
寻常人想要见到储君,比登天还难。年纪轻轻的太子殿下,替他父皇日理万机,多年的历练造就他喜怒不言与色的沉稳脾性,他轻瞄她一眼,分明隐了别样情绪,可是落在人眼里,却只有淡淡的疏离。
对于她的迟钝,他很不满意,嘴里溢出一声“皇后?”。
简短两个字,抵在舌尖,冷飕飕的,像是刽子手在向自己的死囚宣布死讯。
怀桃颤了颤,将头压得更低。
她在害怕他。
很好。
太子的手本是搭在她手心,此时变换动作,加大力道,顺势往里一滑,不偏不倚,正好要将她拽起来时,一身红妆的美人儿忽地在这时抬起头,大方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似是想清楚了些什么,怯生生地同他道:“太子殿下,你该唤我为母后。”
在场的宫人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得势的昭贵妃都不敢让太子殿下唤一句“母妃”,太子殿下的生母乃是皇帝元妻,先皇后为太子挣下了牢不可破的地位,皇帝而后又娶过一位皇后,进宫不到半年就病逝了,据说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所以郁郁而终,此事是真是假,无人敢议论。
小皇后的话果然惹得太子不高兴,太子凑得更近,语气不悦:“皇后刚才说什么?”
在旁伺候的宫人连忙朝前使个眼色。
小皇后还算聪慧,一点就透,连忙转了话头。
“我的金册与金宝,还劳烦殿下派人回去取一趟,切勿误了吉时。”
太子长身而立,光打在他脸上,凉薄的唇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误了吉时又如何?”
身着嫁衣的娇美人咬了咬唇,声音细下去,像是急得要哭出来,“殿下莫要玩笑。”
太子居高临下睨一眼,望见她拉了他的袍角,山龙兴雨的金线纹路被她轻轻捏在手心,翻滚咆哮的澎湃似乎被瞬间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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