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慎之无力反抗,从她手里接过崭新的丝袜,握在手心,都捂热了,这才缓缓低下去,蹲在她脚边,替她脱了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动作笨拙地像个小孩子,阴郁的目光无处安放,却还是如了她的意。
换下来的丝袜丢在地上,他将新丝袜顺整,柔声道:“你抬起些。”
做的是亲密事,端的是无情面。
她缩了缩脚,从他手心退出,问:“章慎之,你是因为醉了,所以才这么听我话吗”
章慎之:“没醉,我欠你的。”
她问:“你欠我什么了?”
章慎之:“我欠你一条命。”
白玉萝笑了几声,“章慎之,你不欠我命,但你欠了我其他东西。”
章慎之一愣,抬起头问:“什么东西?”
白玉萝没有立马回答他。她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凑近,她捧了他的脸,他双颊滚烫,朦胧醉意驱散眸中伪装的冰冷。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他望见她双目含泪,水盈盈的眸子,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章慎之没忍住,上前抱住她。
她没推开他,脑袋一歪,斜在他臂膀间,“我想要很多东西,这其中大部分东西,都是你原可以给,但现在给不了的东西。我知道,事情没有回头路,你选择了你的路,我不拦你,也不怪你。但是章慎之,你怎么可以不认我。”
章慎之铮铮铁骨的一个男人,此时心痛欲裂,双目发红:“对不起。”
白玉萝摇摇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的情给出去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章慎之:“对不起。”
她支起脑袋,擦了眼泪,“章慎之,你别顾着说对不起,我最不喜欢的话,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那我不说。”
她问他:“章慎之,我问你,你现在就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章慎之张开嘴。
白玉萝:“说。”
章慎之脑子不太清醒,他眼里望着她,忽地有那么一瞬间,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你是我章慎之的太太。”
她高兴地抱紧他,“你再说一遍,我白玉萝,是你章慎之的什么?”
他呆滞地告诉她:“是太太,是爱人,是我章慎之唯一爱过的女子。”
她贴在他的耳朵边,哭得泣不成声:“章慎之,我真喜欢你喝醉酒的模样。”
他闭上眼,泪水沾湿睫毛:“我也一样。”
“喜欢我喝醉酒的样子?”
“不,喜欢我自己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捧起她的脑袋,一下下啄她温热的唇,她顺应地缠过去,两个人吻得颤抖发栗,他在她唇边求她,“白玉萝,你别蛊惑我。我受过训练,从未动摇。”
白玉萝将他的下嘴唇轻轻咬住,“我没有蛊惑你,这是你欠我的。”
他陶醉地沉迷在她的温柔乡里:“你说,我给你。”
白玉萝:“你欠我一个新婚之夜。”
章慎之瞬间清醒。
他告诫她,“白玉萝,你别傻。”
他往后退,她往前扑,两人倒在地上,她一边哭一边喊:“章慎之你王八蛋,我守了六年活寡,你连个新婚之夜都不给我。”
章慎之拉住她的手,任由她捶打,他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好不容易压住的东西一瞬间又回来了。
目光逐渐恢复清明。
白玉萝从他身上爬起来,“行,你不给的东西,自然有人给我。”
不等他回过神,她已经从房间里冲出去。
章慎之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最后缓缓走出去,手里拿着她换下来的丝袜以及没来及换上的新丝袜,准备丢掉,抬眸忽地望见拐角处多了个人。
他这时才想起,刚才白玉萝从房间出去的时候,门后边抵着的小脚凳似乎早就挪到一旁,门开了一道口子,是从外面推开的。
章慎之深呼吸一口气,佯装镇定笑了笑,和对面的人打招呼:“抱青。”
月光下的小花园,静谧而美好,大房子里面依旧歌舞升平,章慎之和傅抱青在草地上散步,两个人僵着神色,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最后章慎之摸出把东西,递到傅抱青手上。
傅抱青低头一看,是把枪。
章慎之笑:“你信里写过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很清楚。”
傅抱青摔了枪。
章慎之捡起来,强硬地塞到他怀里。
傅抱青颤抖着瞪他。
章慎之问:“看到多少了?”
傅抱青:“都看到了。”
章慎之低垂眉眼,“总归是要知道的,我也没想瞒。”
这一次,傅抱青没再丢开枪,他拿起枪,手指扣下,枪声响起,连屋子里的人都听到。
子弹顺着章慎之的皮靴一扫而过,深深打入草地里。
在众人出来查看情况之前,傅抱青已经大步离去。
傅抱青将自己锁了三天。
这三天里,不断有人来敲他家的门,有李大,有老马,以为他怎么了,打电话不接,隔着窗户看他在屋里,不管怎么叫门,他就是不开门。
旁人都一头雾水,但章辜民却迅速明白过来。他幸灾乐祸,特意到白玉萝跟前揶揄她:“瞧,你的小情人也不要你了,年轻男人好是好,但是容易冲动,遇事冷静不下来,不如老男人大方沉稳。”
白玉萝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摆在桌上,“章辜民,我现在有了新爱好,不兴开枪崩人,喜欢用刀挖肉,你要试试吗?”
章辜民没皮没脸地凑过去:“挖一块,能换一夜吗?”
白玉萝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章辜民:“别冲动,我收回。”
白玉萝将没处理完的文件丢给他,“我有事要做,剩下的你来处理。”
说完她往门边走,章辜民喊住她:“白玉萝,你是要去哄你的小情人吗?”
白玉萝没搭理。
章辜民:“我替你卖命,你是不是也应该哄哄我?”
白玉萝将门啪地一下关上。
她没让老马开车,自己开着车去傅抱青的小洋房。
去的不巧,正好撞上章慎之。
隔了一段距离,他同她招呼,“我给抱青打电话,他不接,我怕他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不等白玉萝开口说话,二楼傅抱青的房间窗户忽地打开,露出一个人影来。三日来不肯理会任何人的傅抱青这时候发话:“我立马就来开门。”
两人同时站在门外。肩并肩,章慎之轻声交待:“他都看到了。”
白玉萝:“我猜到了。”
章慎之:“你一开始就不该利用他。”
白玉萝:“谁说我利用他了?难道女人就一定要一直爱一个人吗,我过去爱你,现在爱他,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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