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许宏伟一边应着,一边把海大爷放进屋里。
进屋之后,开了灯一看,海大爷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许宏伟怕他冻坏了,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又打了一盆子热水给他洗脸。
过了好一会儿,海大爷才慢慢缓了过来。他又开口说道:“都到了这份上,我还有什么颜面可谈?倒不如放下那点臭架子,去找容五爷。这样一来也安稳些,再缓缓图之,定能一击命中。”
许宏伟也顾不得其他,生怕海大爷真的疯魔了,就连忙接口道:“可不是么,咱们先安稳下来再说,再想其他的事就是了。”
那天晚上,许宏伟实在不放心,就留在房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海大爷聊着天。
偏偏那老头也就只是强打起精神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他,满口都是胡言乱语。偶尔还夹着两句过去的旧事。
有些话许宏伟听明白了,有些话却让许宏伟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在许宏伟担心,这老爷子的心结更重的时候,他却倒头躺在床上睡了。
临睡前,海大爷嘴里还叨念着,“还是去见见容五爷。我去问问他养的两个白眼狼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因果报应了?”
许宏伟只得说道:“您去容家看看也好,要是能跟秀秀聊聊,说不定你还能更好些。”
海大爷又接口道:“对呀,是该跟那丫头聊聊,也不知道那个把她卖了的大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许宏伟一时接不上话,海大爷却很快合上眼睡着了。很快,他呼吸就变得匀称了,还发出了一长一短的呼噜声。
许宏伟连叹了口气,这才走出去,又小心帮他带上房门。
站在院子里,许宏伟忍不住想到。这海大爷怎么旧病未愈,又添了新的病状呢?
只是不管怎么说,海大爷不再酗酒,醉得跟烂泥,也算是个突破吧?
*
另一边,苏秀秀虽然和容五爷打了赌,却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思拿出红纸写平安符呢。
容五爷看着他闺女把符挂在窗框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也不再想想办法了?光在家里等着,到时候输了你口别我哭。”
苏秀秀却说:“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哭呢。再说了,这也不见得我会输呀?说不定今天,再等会儿,海大爷就敲咱们门了呢?”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敲了他们家大门,爷俩忍不住往外看去。
老许很快出了厨房,去开大门。门外,果然站的就是穿着一身旧棉袄的海德惠。
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伴随着一阵狗叫声,容五爷忍不住抬眼上下打量着苏秀秀,又随口说道:“该不会是你这丫头又在作怪了吧?”说人人就到,这是什么玄学呀?
苏秀秀不满地说道:“爸,您想的也太多了。我就会点看相,其他事情还真做不到。”
“……”他可还记得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呢。
自从秀秀说了《文氏家书》的事之后,容五爷总是疑心她闺女有点特别的本事。
别的都不说,这丫头直觉就特别准,再加上会看人。这对他们做买卖来说,可太有优势了。
也容不得容五爷多想,苏秀秀很快就迎到院子里,开口说道:“海大爷,您来了?”
这次,她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显得谦和有礼。
可海大爷却还记得昨天那事呢,对苏秀秀自然也就没个好脸色。他沉声说道。“我是来找你爸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苏秀秀倒也不生气,又开口说道:“那您屋里请,我去给您沏茶端果子去。”
海大爷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一掀帘子就进了屋里。
这时,容五爷却笑道:“那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毛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老海,你的年龄是她三倍大了,跟她计较个什么劲呀?也不怕失了长辈的身份。”
海德惠却说道:“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怎么着,五爷咱们这一见面,就要先给您闺女讨回公道不成?”
“看你这话说的,你真要教她什么,帮她磨磨性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容五爷却笑眯眯地说。
三言两句间,两位老朋友就打了一个太极。容五爷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海德惠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稍微好些。
第74章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秀秀果然沏了一壶上好的茶,端了上来。
在容五爷的注视下,这小姑娘完全不见昨天的棱角,老老实实地给海大爷端茶认错。
海大爷的脸色也就变得更好些。
虽然小辈无礼在先,有失体统,可真要论起来还是苏秀秀打醒了他。
凭心而论,海德惠不但不该怪苏秀秀,反倒要感谢她才是。
只是他们这些老人都讲究人情面子,就算海德惠再怎么落魄,他辈分也摆在那里,自然不能跟小辈弯腰。
容家父女俩一唱一和,又是倒茶又是认错的,给了他十足的面子,海德惠干脆也就借坡下驴,就此揭过此事了。反而开始跟容五爷叙起旧情来。
苏秀秀本想着不便打扰他们说话,就准备去厨房里帮着母亲做饭。
五奶奶自从元宵节那天一展身手之后,就喜欢上了做包子。隔三差五就跟老许两人在厨房里研究美食。
再加上,将来她是要和寇婉茹他们合开私房菜馆的,五奶奶对做饭的热情也就更高了。
她乐意自己下厨房,却不乐意苏秀秀跟着一起下厨房。
所以每次都说,“厨房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我和老许两人也就够了,你(昨天)也忙了一天,又要画图,还有一堆别的事,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还沾什么手呀?”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家里来了客人,苏秀秀就想躲到厨房里去,也就跟着五奶奶一起包包子。
可没想到,容五爷见她要走,就叫住了她,说道:“你去厨房添什么乱呀?倒不如留下来,听我和你海大爷聊天,也能多长几分见识。”
有了这话,苏秀秀自然也就不敢走了,她也不好往炕桌这边坐下,就靠墙边坐了下来。
海德惠听了容五爷这话,心中也是一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着,五爷,你是打定主意要培养这小闺女了?”
容五爷大大方方地说道:“怎么,不行么?”
海德惠连忙说道:“能,怎么不能?”
容五爷又开口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上天好不容易给我们老两口子送来了一个合心意的小闺女,自然把所有好的就交给她了。”
海德惠摸着手里的杯子,笑道:“看来五爷心还真大,您大概是忘了那些陈年旧事了。”
他说这话本来有些挑拨人家父女关系的嫌疑。
可偏偏容五爷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反而笑道:“我年轻时眼睛瞎,这我也承认。可也犯不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年间的冤孽过去也就过去了,如今我擦亮了眼睛,再养个合心又体贴的小闺女,又有什么不好。做人呀,还是尽量放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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