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满京城跑买卖的那位容五爷,跟马爷就是过命的交情。那可是很难对付的老狐狸,咱们要是动了马爷,他就先不干了。
那人见多识广,又认识官面上的人,各方面也都吃得开。他要想下黑手往死里治咱们,咱们这些人还有活路么?
再说了,马爷可还有个干儿子呢。那小子进去都快10年了,马爷一直照顾他老母亲和小儿子。明年那小子就放出来。要是马爷出了事,那小子肯定会活砍了咱们,那可是敢玩命地主儿。咱们还是躲着点的好。”
那矮胖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想不到马爷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势力。”
大庄却骂骂咧咧地说:“可不是么,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马爷那人水深着呢,咱们还是小心为妙。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又不先惹我,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咱们兄弟多捧着他点才是。”
矮胖子连忙又怕马屁,说了大庄不少好话。“还是庄哥英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那是你眼光短浅呗!”大庄被他拍得浑身舒爽,这才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
大庄走后,留在家里的老马却有些心神不宁。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庄这人华而不实,眼皮子又浅,心术也不正,根本就不是个靠谱的当家人。
只可怜他收的那些小子们,跟了大庄以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一时间,老马心中无比自责,只恨当初自己眼瞎,看错了人。又没早些培养个更可靠的副手。
就这样,老马气得手术伤口都疼了,连中午饭都没心情吃了。
惠兰十分担心他,劝了半天,老马却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赌气盖上大棉被,躺在床上睡大觉。
也算赶巧了,今天许姨来家里干活,容家父女俩吃了饭,顺道就来马家,找他谈些正事。
容五爷是为了他帮老马进货的事;苏秀秀是为了过来看看,杂货铺装修进展得怎么样了?
有人敲门,惠兰开门一看是他们,顿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她连忙对这父女二人说道:“五爷,秀秀,你们快去劝劝我家老马吧。那老东西又想不开,在闹脾气呢。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却连中午饭都没吃。”
一行人进屋之后,容五爷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兰这才说道:“还不是大庄又过来了,那小子也变得很奇怪。愣是弄了个《上海滩》许文强的装扮,发型都一样,还穿着西服和皮鞋,实在让人看着别扭。老马跟他在屋里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小子给气着了。这还赌气不肯吃饭呢。”
苏秀秀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上海滩》里周润发颜值巅峰期的长相;再想想大庄那张胖饼脸,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好吧,在八零年代,随着《上海滩》的热播。在各行各业的青年心中,许文强就是当之无愧的偶像。
就连大庄这个倒票的黄牛小伙,也要在做派上模仿他。这倒也不算太奇怪。只是实在有些辣眼。
好在,容五爷并没有像他闺女想得那么多,反而是对惠兰说道:
“行吧,你先把饭摆上,我叫老马出来,再陪他吃点,顺便劝劝他。”
惠兰自然是心生感激,连忙就下去热饭了。
她走后,容五爷直接推门进了里间屋叫老马。
老马向来对容五爷尊重有加,一见他来了,也不好再躲在屋里,生闷气了。
他只得收拾好了,连忙迎出来,陪容五爷秀秀一起吃饭。
老马自从手术后就把酒给借了个彻底,吃饭也以清淡为主。他索性就指着大庄刚才送来的好酒,对五爷说道:“五哥,等会你把这酒提走吧。自己喝也好,送人也罢。反正别留在我家里摆着了。”
容五爷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倒是给老马弄来了不少好茶。
惠兰干脆就沏了一壶,端上来让他们以茶代酒,也好说些心里话。
苏秀秀自然在一旁作陪,顺便喝点好茶。
两杯茶下肚,老马这才对五爷说道:
“我实在没想到,大庄那小子居然是那种人。我压在他头上,他倒低眉顺眼的,还算知道分寸。我这一放手,他就张狂得目中无人了,根本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还真把自己当《上海滩》的许文强了。五哥,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眼无珠呀?那帮当初跟着我,又肯信任我的小子们,反倒被我给害了吧。”
说完这话,老马眼圈一红,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五爷听了这话,拍了拍老马的手臂,这才开口说道:
“老马,你这人呀,最难得可贵的就是你重情义。可你这辈子毁也毁在这上面了。你本来就一直优柔寡断,好不容易因为病彻底退下来了,你就好好过日子吧,干嘛还要往自己身上拦责任呢?
说到底,那帮小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跟着大庄,一看风头不对,自己也应当知道退了。你管得了他们一时,难不成还要管他们一辈子不行?你又不是他们的亲爹,轮得到你管他们么?再说这些年,你又没亏待过谁,何必再这样瞻前顾后的。”
“这……”一时间,老马倒被容五爷给问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那些孩子都是我眼前看着长起来的。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跟着大庄,往歪路上走。”
容五爷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直摇头。“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
他也不想再长篇大论地劝说老马,只得对苏秀秀开口道:“闺女呀,给你马叔说说,要是你遇见这种事,又会如何处理?”
苏秀秀刚好在喝茶,来不及细品,索性就直接咽了下去。
她放下茶杯,才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马叔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就算再忧心那些孩子的前途,也于事无补。
依我看,大庄那人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次是您主动退了,大庄才故作大度,保全了您这一家人。倘若这时候您要是真闹起来,跟大庄直接对上,恐怕那人心黑手狠,当真会对您家不利。
倒不如暂时忍耐下来,干脆多花些心思把杂货铺做起来,多多攒下积蓄。
到时候,你带出来的那些孩子倘若真要出了什么事,你也好有余力去帮着他们。”
苏秀秀没说口的是,马叔这一年正好逢四,正是运气不好的灾祸之年。
相反,大庄这两年却是运气上升期。一时半会,他顺风顺水的,还真闹出不了什么大事端来。
等再过一两年,马叔的运气转好,大庄的运气反而下行。
到时候,两人再交手,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老马听了大侄女的话,还真是处处在理。他也知道不能和大庄闹起来。只是,他又忍不住问。“我这杂货铺当真能赚大钱么?”
苏秀秀却笑道:“这您放心,杂货铺不是还有我一份么。说什么,我也得让它赚钱。再不济,我还能给您写生意兴隆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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