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手指饼,店员姑娘才笑着说她过两天还会看见那个蛋挞姑娘。
说完那四个字她捶着吧台爆笑,幸好没有客人在。
就这样,今天没有出门的老板也瞪了她一眼。
“我昨天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本来今年过年说好了不回去,想想还是回去吧,明年毕业了可就没这么长的假了。”
店员姑娘挽着沈小运的手臂跟她说:“我跟你讲,我运气特别好,开了软件,才一晚上就刷到回家的票了。”
“哇!”
沈小运替店员姑娘高兴。
“所以我后天就不来了,我师父,就是你说的蛋挞姑娘,过年的时候替我上班。”
她还嘱咐沈小运说:“你记得跟她多要蛋糕吃啊,她可会做了。”
就是脾气不太好,从前是个咖啡馆的手艺担当,店员姑娘就是跟她学的做咖啡,也没少挨了训。
后来她自己开了个咖啡馆,刚做起来就跟合伙人吵拆伙了,才会让店员姑娘请来替班。
十**岁就在社会上上漂着的孩子,都是年纪轻轻背后就有了一堆的故事。
酸的甜的,掺着不肯服输的苦。
店员姑娘一直没说的是,她最初找师父来的时候她是很不愿意的,因为店里有个沈小运,她师父打心眼儿里觉得沈小运这样根本就不该出来工作,给人麻烦,给自己也是麻烦。好在沈小运的魅力惊人,昨晚她跟师父一提过年替班的事儿,师父就答应了。
“我师父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人挺好的……”
这一点,沈小运万分同意,用力点头,头点完了,她的手指饼也又被店员姑娘吃了两根。
午饭之后,老板又骑着小电驴出门了,沈小运擦完地坐在椅子上,腿上摆了一本书。
书上都是一幅幅的画。
有客人来了,她就会合上书站起来说欢迎光临。
每一幅画她都看得很慢,蓝天,绿树,和水上的行船。
快到五点的时候,沈小运急急忙忙把书放好,穿上了外套,还戴好了帽子和围巾。
可是等啊等啊,快六点了,沈牧平还是没有来。
沈小运掏出手机,给沈牧平打电话。
“喂,我是沈牧平。”
沈小运听见沈牧平周围吵吵嚷嚷的。
“你还在忙啊。”
“嗯……”沈牧平压低了声音说,“我还在帮客户处理事情。”
沈小运听见沈牧平身后有一个女人用很洪亮的声音说:
“明年孩子们就要上初三了,中考是他们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阶段,希望各位家长……”
“哦,那你忙吧。”
沈小运把电话挂掉了。
房间里有点热,热得沈小运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有外卖送了过来,店员姑娘招呼沈小运来吃饭。
“哦,好的呀。”
她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吓得店员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怎么了?”
“我没事。”
沈小运解开围巾,慢慢地说:“太热了。”
外卖是鳗鱼饭,还有海草小菜,沈牧平直接给书吧老板打了一百块,这样刚好花了个差不多。
鳗鱼应该挺好吃的,米饭上面撒了黑芝麻,也很好吃。
沈小运却吃得很慢,好像一点都不饿。
吃完之后她自己收了还半满的饭盒,没有再坐着,而是蹭到了店员姑娘旁边问她:
“你知不知道,要租一个房子,得多少钱呀?”
“租房子啊?得看租什么样的,像我们这种穷学生,有一个月八百的,只有一张床,房间里睡两三个人,要是租一整套房子,怎么也得两千吧。”
“两千啊。”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沈小运觉得那是好多钱。
她的小包包里只有五百。
好像连最普通的一张床都睡不起。
七点半,沈牧平身披一身细雪匆匆赶来,凉风把他的脸颊和鼻子头儿都吹红了。
“我们回家了。”
沈小运“哦”了一声,站起来跟着沈牧平往外走。
碎雪细细地落着,沈牧平时不时回头看看沈小运的帽子和围巾时不时都戴好了,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少了什么。
今天的沈小运好像格外安静。
“晚饭吃的什么?”
“鳗鱼饭。”
“你们老板真大方,居然给你叫鳗鱼饭吃。”
沈小运低低“嗯”了一声。
沈牧平又说:“那个会做点心的姑娘今天没来么?”
“嗯。”
想到那个电话,沈牧平又问她:
“今天上班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
可是明明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沈小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鼓足勇气了。
“沈牧平,我想一个人住。”
男人的脚步停住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想要一个人住?”
沈小运委屈巴巴地,她凑不住能租房子的钱可怎么办呀,天气暖和点还能住在桥底下,现在这么冷,她会不会住在外面就冻死了?
沈牧平的脸色已经变了,压着心里的惊慌,他小心地问:
“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了?”
“不是,我听见了,我听见你有孩子啦。”
从挂了电话到现在,沈小运想了很多,沈牧平不是她爸爸,却一直在照顾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见不到,实在是太辛苦了,她应该一个人住的。
“你不用为了照顾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说着说着,沈小运的嘴边已经扁了。
沈牧平又气又急又想笑:“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今天是替我客户开家长会。”
沈小鸭子“啊”了一声。
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给沈小运看自己的信息往来。
“李先生,您女儿的家长会我已经开完了,学校一共发下了如下材料……”
沈牧平指着自己的手机说:“看见了吧,是我的一个客户,他今天公司开年会走不开,让我替他把家长会开了。”
卖保险就是这个样子的,能做的不能做到,赚了别人的提成,有些事情就不能计较。
沈小运眨巴眨巴眼睛。
沈牧平已经笑了起来。
“你每天也想得太多了。”
沈小运有点尴尬地揪了揪自己的衣摆。
然后也笑着说:“原来是我想多了呀。”
晚上,沈牧平整理着表格,突然想起了今天沈小运的话。
此时,他好像明白了。
她为什么想得多,因为她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男人抬起右手揉了揉额头,心里的酸涩和无力比外面的雪还要密。
寒假开始了,年味也真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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