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封禹喜欢她。
蒋梧阙第二天来将军府找封老商量成亲日子的时候,就看到台阶旁还没干的滑道,眼神微颤。
能在将军府修路,定然是经过封老同意的,这不仅仅方便轮椅通过,更是意味着封老愿意接纳蒋梧阙进入封家。
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坐轮椅的外人,在自己家里修条滑道。
虽说是蒋梧阙和封禹两人成亲,但商量日子的时候,封老却把封禹支出去,只留蒋梧阙一人在书房。
两人关上房门聊了许久,再出来时下人已经把午饭摆好。
封禹推着蒋梧阙去堂屋饭桌的时候,躲开封老的视线,小声问她,“你们都说了什么?”
蒋梧阙仰头,抬手摸了一把封禹的脸,眉眼温柔,“你娘是真的疼你。”
封禹眉头微皱,总觉得母亲怕是跟蒋梧阙说了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封禹还想张口再问问,就听蒋梧阙主动说道:“说的都是成亲之事,”她笑着,故意压低声音,“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娶你过门了。”
所以不管封老提了什么要求,她自然是全都答应。
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中旬,不能再往后推迟,毕竟按着圣旨的意思是蒋梧阙回到边疆后,接上封禹便立马启程回京,正好赶在七月里成亲。
封老这么多年还是给封禹攒了不少好东西,多数都留在京城中,等着他成亲时让管家跟着回去张罗置办。
封家在边疆一向低调惯了,如今封禹出嫁,封老也并未将儿子的婚事办的有多盛大,宴席只是邀请封老在深州的几位好友、众将军和守城县令一家而已。
张氏早早过来,天还未亮就已经拉着封禹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不用粉黛。”见张氏抬手拿起脂粉,封禹摇头,“她说今天不用。”
张氏一愣,“哪有男子成亲不施粉黛的?又不是女人出门迎接,不需要打扮。”
封禹嘴角抿出一个清浅的弧度,让张氏帮忙束个简单利落的发髻,用红色发带系上,他看向铜镜里的自己,语出惊人,“今天我骑马出门。”
张氏眼睛微微睁大,转念一想也是,八殿下现在的身体不方便亲自骑马过来迎亲,让封禹自己过去也能说的通。
可这么一来,蒋梧阙一个皇女,不就相当于变相的入赘封家了吗?……怪不得今日宴请的都是封老的好友并没有其余外人,不然这话被乱嚼舌根的人传出去,指不定说成什么样。
男子成亲那日都是坐在轿子上,几乎很少下地走动,因此身上穿的喜服也比女人的更为繁琐复杂华丽好看,可封禹今天穿的这身却是简单利落。
管家说吉时已到的时候,封禹接过秦楚手里的缰绳,脚尖踩着马镫,长腿一跃,翻身上马。
如果今天前来迎亲的是骑马而来的蒋梧阙,那么封禹就该是由秦楚这个阿姐从屋里背出来放入轿子里。
可今日骑马之人是封禹,秦楚就变成替他牵着缰绳的人。
乌笑笑站在秦楚身旁,看到这样英俊潇洒的封禹,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小声嘟囔道:“真是便宜八殿下了。”
秦楚闻言瞥了他一眼,心道这话应该她来说才是,“少将军哪怕不嫁给八殿下,也是不可能娶你的。”
乌笑笑瞪了秦楚一眼,哼道:“咱俩八斤八两,反正谁都娶不到封禹。”
“……”这个念头秦楚已经许久没曾想过了。
骑在马上的封禹,莫名生出一种自己前去迎娶蒋梧阙的感觉,心里满满涨涨,想的都是以后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被人害。
唢呐吹打班子随着封禹一路向前,最后停在蒋梧阙暂住的宅子门口,那里早已有人等候许久。
蒋梧阙同样一身红衣,坐在轮椅上,终于抱得美人归心里高兴,连椅背上都系了个绸布做的大红花。
封禹实在不适合像寻常男子那般窝坐在轿子里顶着盖头,所以蒋梧阙同封老商量,让封禹今天骑马过来。这里是边境,等回了京城成亲时他再坐轿子也不迟。
宅子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深州百姓,十五派人端着喜糖瓜子铜板出去派发,拿到东西的人都会高声说句祝福的吉利话。
还好是在边疆,这若是在京中,怕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说封禹性子强势,连成亲都是要自己骑马过来。
封禹就在众多早生贵子的祝福声中,红着耳根,下马走到蒋梧阙面前。
蒋梧阙抬手接过十五手里的红绸,自己拽着一角,另只角递给封禹。
两人凑的近了,蒋梧阙才轻声说道:“你这身衣服,让我有些把持不住。”
封禹正准备迈门槛的脚,差点因为这句话绊在上面。
封禹将红绸缠在自己手腕上,抬脚走到蒋梧阙身后,接替十五的工作,动手推着她的轮椅往府里走。
她以后若是站不起来,自己就这么推着她走一辈子,他去哪儿都带着她。
封老今日并未在将军府,而是坐在蒋梧阙暂住宅子的堂屋里。她嫁的是儿子,按理说不能看到封禹拜堂的样子,可蒋梧阙身份特殊,皇上远在京城,这个位子就由她这个泰岳大人坐了。
封禹推着蒋梧阙走进堂屋,正欲站在她身旁准备拜堂,就听蒋梧阙轻声唤他,“封禹……扶我一下。”
封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蒋梧阙就已经把手搭在他手上,另只胳膊被十五扶着,就这么离开轮椅站了起来。
封禹眼睛微微睁大,连椅子上的封老都忍不住坐直腰背。封禹见蒋梧阙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吓的一把扶住她的腰,“你……”
蒋梧阙眉头微皱,踩在地上的脚依旧疼的钻心,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缓过来后,她才笑着跟封禹说:“回京后你我再成亲时,我定然不能像今天这般任性,让你自己骑马过来。”
“那天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是八殿下,做着符合规矩的一举一动,”蒋梧阙握紧封禹的手,“所以今天我想跟你好好拜堂。”
蒋梧阙由十五在一旁扶着胳膊,和封禹并肩牵着一条红绸,像个能正常行走的人一样,同他拜了天地,拜了母亲。
封老神色微微动容,忙让险些支撑不住的蒋梧阙坐下,板着脸说落:“这些都是虚的,只有你自己的身体才是实的。”
蒋梧阙坐下后,脸上的苍白才慢慢褪去,眼睛看向封老,笑着回道:“儿媳受教,让母亲担心了。”
封老嘴唇微动,半响儿才说道:“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本来满腔要对蒋梧阙说的话,都在她的这句母亲里消散。
拜完堂,封禹并未坐在喜房里等着蒋梧阙,而是同她一起给宾客敬酒。
蒋梧阙刚举起来的酒,就被封禹试探性的伸手夺过去,封禹见她没反对,这才红着耳朵端过她的酒杯,冲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妻主身体不宜饮酒,这杯就由我这个夫郎代替。”
成亲敬酒让夫郎代替,这事众人头一回见,不由将目光看向蒋梧阙,心想封禹这举动当真是有些强势,怕是会惹殿下心里不喜,毕竟伤女人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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