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姐初长成_君砚梨【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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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元梓文回答,她又道:“若是作为皇帝,陛下可治我个大不敬之罪,若是作为夫君,陛下既然都不曾将我当成妻子,又怎么能让我当陛下是夫君?那么陛下在治我的罪的时候也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既然陛下娶了我,连个假象也舍不得给么?”

  她连“我”都用上了。

  元梓文手中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看她,除了皇姐和墨从安,他还当真没有见过谁敢这么同他说话。他以为她是一个温婉到骨子里的姑娘,没想到的是她的眼神是那么坚韧。

  只是可惜了,她这台戏,他不愿意同唱。

  戚桃言望向他的眼底,那里是一方寒潭,没有因为她的攻击而溅起一丁点的涟漪,反倒显得她是一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了。

  她看着温婉,却因此骨子里更多离经叛道,后来她问过元梓文,“陛下为什么不同她在一起?”

  元梓文不答话,她却戳中了他的心思,“陛下该说身不由己了吧。可是若是真正爱一个人,便是脱一层皮,爬也要爬到那人身边去的。”

  可有时候,爱一个人简单,在一起却好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或许面前并不是千山万水,你以为那是,便是了。

  元梓文从不辩解,心动是情难自已,付出是心甘情愿,可是结果却如梦一场。

  便止步于此吧,他曾放肆过,够了。

  也尽了。

  而就在沉默的此刻,两人之间游走着微妙情感的此刻,军报终于来了。

  元梓文激动地站起,却在听了那军报之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支着桌角的手一颤。

  那前来通报的士兵说的是——

  墨从安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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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月前的一天,墨从安一行人在月城附近安营扎寨。

  因为屡战屡胜,元梓筠没想到墨从安会栽在这个月城上。

  那时她已经怀胎五月,每日用白条缠住肚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怀了孕。墨从安阻止过也没用。

  在听到墨从安战亡的消息时,元梓筠差点站不住晕了过去,好在颤抖的指尖撑住了桌角。

  她的声音在努力镇定,“尸体呢?”

  “墨将军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元梓筠听到掉下悬崖便自动忽视后面的“尸骨无存”四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笃定道:“他肯定没有死。”

  听月无奈,“悬崖那么高,怎么会没死。他墨从安难不成还是神仙不成?”

  “你亲眼看见他掉到悬崖下面了?”元梓筠反问。

  听月拧眉,“我没看见。谁让他单枪匹马地掉进了敌人的陷阱。但是没有掉进悬崖,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凭空消失?”

  元梓筠冷冷地看着他一眼,战场旁边就那一个悬崖,她知道。

  元梓筠拿起尘封许久的枪冲出营去,带着一支队伍往那里去。

  她连甲胄都没有戴。

  一月准备再带一支队伍跟着元梓筠,听月有些气愤地说,“能出什么事?让她找吧,那么深的悬崖要是还能找到个大活人可就见鬼了。”

  悬崖那么深,往下看都看不见底,他们也只是在附近找了找。

  “你是嫉妒了?”一月说。

  听月从来都是克制的人,这下被一月一句话戳破心中滋味莫名。

  一直到暮色四合,元梓筠也没有回来。听月坐不住了,他抬起头望着天,一颗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鼻梁上,一瞬间,雨丝哗啦落了下来,越来越大,连成一片,砸得树叶噼啪作响。

  听月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带着几支队伍去找元梓筠了。

  结束厮杀的战场上还能剩什么,一场大雨都冲不走这浓重的血腥味。

  元梓筠的衣服被雨水淋湿,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要让她无助。

  从安啊——从安

  沉重的暮色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元梓筠突然哭了。

  ☆、【慎买】今天的虐是为了以后的甜

  元梓筠想起墨从安临走时, 牵着一匹瘦马, 远远地朝她走来,浑身透着一股飘逸风雅。

  待到走近,他望进元梓筠有些微失神的眸子里,不禁问, “怎么不开心?”

  “是阿宝不开心。”她抿了抿唇,好像自己说的是真的似的。

  “阿宝乖。”墨从安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放在她额间,转而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

  她说的是肚子里的孩子,他说的却是他的宝。

  元梓筠伸出手握住了他宽厚的大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这天气渐热,他的手却像是浸在寒冰里似的。

  墨从安看清她眼中的担忧,“别多想, 我没什么事, 很快就回来了。”

  他每次走的时候都对她说,很快就回来了,即使每次身上沾满了鲜血, 第一件事也是来见她好叫她安心。可是这次,元梓筠隐隐约约觉得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 带着一点疏离。

  他跨上马哒哒地走了。

  元梓筠看见了墨从安的背影, 却没有看见他苍白的脸色, 只不过一瞬又消散不见,像是冰雪沁入了肌肤,冷漠又深了一寸。

  回忆收拢, 冰凉的雨水从元梓筠头顶浇下,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将军,这么黑了,还是回去吧。”

  这么大的雨,看不清的路,熄灭的火把,却要找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元梓筠不肯,她总觉得耳边有个声音在唤她。

  “师姐。”

  “师姐,救我。”

  一声又一声,叫得她心好疼。元梓筠翻动着地上的尸体,她努力地辨别这人的面孔是不是墨从安,可是夜色越来越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兽。她有些眩晕,直起腰看向四周,只觉得天旋地转。

  从安肯定就在附近,她要是不救他,他会死的。

  “将军。”又有人叫她。

  “他会死的!”她直接吼了出来。

  一时没人敢作声。

  过了一会儿部下小心翼翼地劝说,“将军,那里有个洞穴,我们进去避一下雨。现在雨下得这么大,夜色又深,怎么也不会找到墨将军的。”

  元梓筠不知怎么的,她应当是出现了幻听,耳边一直是墨从安的声音,她不敢离开这儿,她觉得只要一离开,她的从安就会被雨水冲走,或是被泥土掩埋,总之是会被葬身在这里的。

  几支冷箭划破微凉,元梓筠虽然陷入悲伤些微迟钝但还是避开了,有几个士兵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元梓筠看向箭矢的发起处,只看到黑漆漆一片。看来是有人专门在这等着她啊。

  雨慢慢停了下来,元梓筠和未知的敌人对峙了很久,直到看到眼前逐渐亮起火光,一个女人的脸从黑暗中渐渐浮现。

  “碧棠,你来了。”

  元梓筠的声音平静如水,像是故友久别重逢。

  那一张脸上泛着沉重的金色,从眉梢处向下蜿蜒着细长妖娆的一条,侧脸像是一朵从黑暗中绽放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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