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哪里有这样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给主家送礼是送舞姬的。不但送了,还带了一队来,说是咱们初来乍到,府里没有这些……”
芳华一直都听说外头的宴饮,比宫里的要热闹多了,宫里摆宴,也有看歌舞的,就是各王府宴请,也会有这些,可宫里有昭庆帝镇着,外头各家王府后院也都有王妃看着,没人敢失态,连酒都少喝。
可外头,地方上的宴饮呢,有那样的人家,养着一批舞姬歌女,来吃酒的客人,看上哪个就抱到怀里,这些人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主人家若是肯赏一口饭吃,那就能生下来,若主家不愿意,那就是堕下来了有,生下来扔了也有。
可这些人,竟然能做出送舞姬的事情来,太可恶了。
芳华听了很好奇,于是好奇的对清希道,“我还没见过这外面的舞姬是怎么样的,走,我们去看看。”
清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王妃,那些小妖精有什么好看的?”
芳华也没说什么,就是拉着清希,带着丫头婆子,也没提灯笼,借着月色往前院走去。
芳华走到了宴客花厅后的茶水间,清希一进来就知机的让里面侍候的丫环婆子别出声。
她一闪身进了茶水暗间掀起帘子,就往里面探看。
花厅里一片灯火通明,薛重光坐在最上面,还有好几位男子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花厅正中,一个衣服薄且透的女子,拿着枝荷花,正跳的欢快着,还有一个女子正围绕着薛重光跳舞,但因为薛重光黑着脸,所以并不敢靠的太近。
下面那几名男子均都歪躺在女子的怀里,就着女子手里的杯子喝酒。
清希小声的啐了一下,道,“这些人真不要脸皮。”
芳华的心如同堵了石头一样,难过得要透不过气来,看来一会,就拉着清希走了。
“王妃,王爷这是应酬……”清希在后面小声的说到。王妃的样子看起来太难过了,这就是她不想嫁人的原因,在王妃身边多好,王妃脾气慈和,不会随意的打骂身边的人,只要服侍好王妃一人就可以。
一旦嫁人,要服侍丈夫,孩子,公婆,要打理家务,还要时刻担心丈夫出去花天酒地,纳小妾,睡婢女,养外室。
虽然王爷不会做这些,但架不住下面的官员不断的献上来啊,那些小妖精,看着就不舒服。
芳华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内院,看着奶娘给双胞胎姐弟洗澡,然后哄睡了两个小的。
她坐在两人的床边怔怔的发了一会呆之后,转回正屋,靠在枕上,嘴唇抿的紧紧的,可也知道这样的事绝少不了,生气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他们第一次未到交州的时候,就不断的有人送礼,送物,甚至是送人,先送来一批能使唤的下人,丫头,小厮,婆子,从小就是做时候人的活,已经条教好的,送到王府里当差,不会惹贵人生气。
到了后来,粗使下人,识字的书童,绣娘,厨娘,织娘统统都有,全部带着身契一并送过来。
当地的那些官员,富户给新来的高官不仅仅送人,连屋里的家具,碗筷都有人送。
当时王管家和长史大人专门禀报过这件事情,芳华让他们看着办,于是王管事人是收下了,却没说死,只说调理留用,若是不好再发回去。
一个不留却是不可能的,王府新立,总得有百来个下人,又不能全部从金陵带过去,自然得到当地找人牙子买,而这些人就是看透了这点。
人收下了,怎么挑选就是门大学问,一家子送过来的,那就先留下用着,若是光身一个的,若无牵无挂的,那还好,若还有家人在原来主家的,那当场就退回去不要了,这人再如何的能干也是不能要的,这样的下人,心有牵挂,养都是养不熟的。
这地方官就是好当,要是在金陵,蓄养歌姬舞女,那早就被御史大人给参的爹娘都不认识了,金陵城除了宫中教司坊有歌姬舞女这些,京里的官员可是在也没有养这些的。
芳华正在思索那十个女子的事情时,薛重光回来了。宴上人人敬酒,他虽有量却也喝得有些微醺,见芳华靠在那里,道,
“怎这么晚还没睡?等我吗?嗯?”说到最后,尾音微微上扬,声音有点点沙哑,听起来倒是很魅惑人。
他坐在芳华的身边,伸手揽过她,芳华鼻尖一动,他是满身的酒气,香气,甜腻的香味直冲鼻子……
芳华后仰,伸手推他,“你先去沐浴,出来我们再说话。”
薛重光见她皱着眉头不肯亲近,将袖子举到鼻子下,用力闻了闻,只得用力的解释了起来,道,“对不住,我去洗洗,给我弄碗醒酒汤。”
说完,转身去了后面的净房。
芳华坐在那里,见他去了净房,起身思忖了片刻,转身出去,亲自到小厨房弄了碗醒酒汤,放在小几上,等着薛重光洗漱好出来就用。
没一会,薛重光发梢带着水汽,一身白色里衣,清清爽爽的出了净房,坐在榻上,见到小几上有汤碗,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
他只喝了一口,眉头微微动了动,抬眼看了眼芳华的神色,放了下来,眉头皱着,道,“这是醋。”
芳华抿了抿唇道,“这不是醋,是我的酸醋,是你的乐子。但是它醒酒。”
“晚上你下面的官员不但带了一大班的歌舞姬来助兴,还送了你十个,真是太体贴了,于是我就想去前院‘感谢’他一下,没想到,就看到那些舞姬绕着你扭腰,抛媚眼……”
薛重光连忙说道,“我可没让她们碰我一根手指头啊,我身上的香气完全是被那些官员沾染上的……”
芳华哼了一声,“酒不醉人,人自醉。”
薛重光又起袖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孩子他娘,我错了……”
芳华把醋碗往他面前一推,
“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就不可以越雷池一步,你舞也看了,曲儿也听了,你没回来前,我这心苦的和苦瓜一样,酸的和老陈醋一样。
明日我们女眷宴请,我已经让王管家去小倌馆请十个小倌儿过来助兴了,人长得不好看的不要,身材不够强壮的也不要。
来,把这个喝了,这都是我的酸楚,我的伤痛,你的酒只能这样的酸楚才能化了,解了……”
薛重光低头不作声,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的腿儿放到自己的腿上,敲了起来,小意温柔,从脚踝开始揉上去,揉完左脚揉右脚,揉的力道适中,比专业的还要专业。
芳华坦然的看着他道,“我心里明白,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
薛重光闷闷的‘嗯’了一声,依旧帮她捶腿,等到对面的人儿脸色终于平和了下来后,伸手把那醋碗端了过来,一口闷了下去。
芳华见状,“你……怎么都喝了下去啊。”
薛重光抹了抹嘴,道,“这碗里才多少,我光听你说要请小倌助兴就已经酸的不行,虽然我没有让那些舞女们近身,但也没反对她们在我周围动来动去,我应该让他们离我一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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