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压抑着心内涌起的激烈情绪,呢喃开口:"那您为何还要如此?"
一切都是戏?君墨以为操控这场戏的人是他和顾锦七,想不到那个人竟是君炎……
君炎苦涩的笑了:"一国不能有两位君王,而宸国交到......你的手里,朕也该放心了。"
君墨怅然侧首望着龙被上的金黄绣线,苦涩涌上心头,心下悲凉:"这么说来,你逼迫阿锦堕胎,暗中设陷阱给老四,只是为了逼我下狠手?"
君炎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无波,脸上再无丝毫波澜:"若是不能痛上加痛,你又怎会......破釜沉舟?"
"父皇,你可知这样的逼迫和磨练,儿臣宁可不要。"君墨冷冷的笑了,恍若腊月冰霜一般寒冷彻骨!
君炎终于还是在这样的目光里嗅到了压抑的沉重基调,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本就是你的责任,这条路是你选择的,纵使不选......父皇也会帮你......一步步坐上这宸国之位。"
君墨神情淡漠,在眼角眉梢间却藏着暮霭般的冷厉:"这皇位太沉重了。"
听了他的话,君墨一向冷硬的心,竟然软了下来,有丝不忍,叹道:"沉重也要......担着,扛着。"
"父皇……"君墨心思呛然。
君炎重重的咳着:"老二,宸国如今......就交给你了,莫让先祖......失望。"
"儿臣遵旨。"
此头磕在琉璃地面上,一切便已明了,宸国的皇位继承人最迟明日就会昭告天下,非恭亲王府君墨是也。
君炎似是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忽然对君墨说道:"那丫头,她恨朕!"
君墨知道:"儿臣知道。"
君墨的话落,君炎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君墨的手臂,双眼一眯,目光凌厉:"老二,你答应......父皇一件事情。"
君墨面对君炎,心中焦躁起来,君炎虽然表面平静,气度平和,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令他隐隐不安起来:"父皇请说。"
君炎嗜血出言:"若是有朝一口口成为天下之主,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朕都管不着,但是你要发誓,顾锦七再也不能成为这宸国之人,她不能嫁给你,不能孕育你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那一刻,君墨身体僵直,声音激动,双眸里面混杂了冰雪、刀剑、烈火与剧毒,残酷无情如地狱鬼火。
他就那么薄唇紧抿的看着君炎,默然无语。
"顾锦七非常人,她若是有朝一日……想要垂帘听政,篡权夺位,你便不是她的对手,只因她比你……还要心狠。"君炎的声音犹如狂风暴雨般传来。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君墨幽深的眼睛紧锁住君炎眼中的混浊之色,眼底的目光明亮而深邃,危险而决然……
"可她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父皇,你别逼我。"话落,君墨的脸色阴沉,含着莫名的狂暴,一触即发。
君炎手指一颤,但是很快握着君墨手臂的手又紧了紧,眼光未眨,盯着君墨的脸庞,望之令人生畏,冷声道:"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但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放在你的身边终究是太危险了。"
"父皇,儿臣深爱她,远比您想象的还爱,若杀她,儿臣定当会痛不欲生。您也是爱过的人,难道就不曾体验心爱之人死在你面前的无助和绝望吗?"君墨讥诮的冷吟,那眸子里笼上了深邃的阴冷,带着几分悲恸。
"你可曾……听过有关于……锦瑟的传闻,可兴国亦可亡国,若她能够帮你……一起打江山成为天下之主,那她就绝对……有本事颠覆着天下。"
"无稽笑谈,不听也罢。"
君炎被狂乱的思绪和涌上心头的不安激怒,目光如刀,顿时化成了一把嗜血的利刃,扣住君墨的肩胛,怒声道:"老二……若有朝一日,她你真的无法克制,犯下了错,你应朕……立子杀母……留母……杀子……"
肩胛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来,君墨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冰冷如霜:"儿臣……恕难从命。"
君墨眼神悠淡,不怒不慌,心中冰冷,不愿说出违心之语。
君炎那一刻目呲尽裂,手指颤颤的指着君墨,"你……你……"
声息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而君炎原本钳制君墨的左手也颓然的垂了下来。
君墨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抬眸望去君炎嘴角流露出一行鲜血,滴落在明黄的绸缎上,宛若一汪朱砂,是帝王簪上的红宝,也是败寇心头的鲜血。
室内的空气不复清冷,隐约的血腥,弥漫其中,隐晦难言,死寂无边……
地面上的冰凉一点点的从脚底爬进君墨的身体里,就连心都是冰冷一片,寒冷彻骨!
眼光瞥到地上的孤影,他只觉黑暗扩散出化不开的浓墨,渐渐地吞噬着整个内殿。
冷意渗进他的四肢百骸,钻的人又痛又痒,他擦去君炎嘴角的血丝,合上他难以瞑目的双眸,这才跌坐在床沿边,趴伏在褥被上,心里升起了大片的荒芜和悲凉……
第115章 将军府失火
宸国宣德四十三年,癸丑夕,君炎崩于长和殿,享年五十九岁。
丧钟哀鸣,回旋震荡之声盘旋于空……
遗诏由右相柳兆诵念,公布于世。
君炎传位于恭亲王君墨,一时群臣朝贺。
加冕礼,登基而上,君墨握着柳倾倾的手,龙凤锦袍袭身,一步步脚踩九百九十九层白玉石阶,直逼最高之处的龙凤之位。
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都早已被碾碎,如今梦魇无常,命格也终将无双。
君墨接帝玺,柳倾倾接凤玺,受朝臣跪拜,享万民临福。
宸国旗帜在烈风中猎猎作响,此刻的欢庆遮住了君炎驾崩的哀鸣,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回头望去只余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
帝后站在台阶之上,眉目冷冽无温,遥看群臣。
朝臣跪拜间,只觉得君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君墨耳边响起顾锦七微微隐含叹息的话语:"那些繁华哀伤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往。"
此时此刻,看山河尽在脚下,身边的人却不是她.........
登基之后乃先皇下葬皇陵,新皇扶棺而行,随行重臣哭声震动宸国街巷。
封后之日,昭告天下,柳倾倾是柳兆遗失在外的女儿,是一颗沧海遗珠!
君墨眉目清冷,可也越发显得深沉莫测,喜怒难辨……
顾锦七躺在将军府的阁楼之上,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伤口疼痛还是心里真的痛,整个人都脸色泛白,冒出了密函,夙瑶守在她的身旁,轻轻的给她擦拭着伤口。
"夙瑶,我们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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