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七站在门口,阿央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拖住了顾锦七的胳膊。
"公子,你要打要罚阿央绝无怨言,阿央只请公子原谅。"她跪着,手还抓着她的胳膊。
顾锦七觉得自己傻,从那深宫大院里走出来的人,错综复杂怎会简单得了,她却傻傻的。
"你要守着你的初心,你要跟着你最初的主子,我从没有把你们当奴才,我自然也不是你们的主子,所以,你和我毫无关系。"顾锦七一句话把阿央打回了谷底,作为奴才,还有卖身契,而她和顾锦七之间,什么都没有。
"公子,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错了,就只能错在我确实是因为他才跟随你的,若不是您今日提起,我都渐渐忘记这个事儿了。对不起!"
顾锦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就问你一句,顾渊是谁杀死的。"
阿央抬起头看着顾锦七,面容冷漠透底,心中也凉了半截。
"公子....."阿央无力的唤道。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声,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你以为,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我心心念念的复仇,确实帮着仇人登上九五至尊,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报应,这就是报应!"
她的话一字一句的,都是冷的,都带着失望。
是,那个时候顾锦七怀疑顾渊死的原因的时候,她只能那么回复给顾锦七,因为君炎也脱不了干系,可是顾锦七怎么会忽然间知道了呢?
顾锦七没有等到阿央的回答,伸手用力的掰开了阿央的手指,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走去。
"你的主子来了,大抵是来接你的吧。"
她的话语在风中飘散,了无踪迹,一阵冷风吹过,她却毫无知觉,冷吗?
顾锦七望着那明黄色的轿子中帘子缓缓的被掀开来,她只此一眼,缓缓转身......
第141章 我知道,一直知
君墨走出步辇,身旁的许放急忙撑开了油伞,遮在君墨的头顶。
顾锦七从屋内走了出来,衣衫已经头发都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或许是君墨从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顾锦七。
她看到他了,可是却是冷着眼和眉,似是没有看到一般。
转眸望去,却看得追出来的阿央,君墨的心头一震,似乎五张六腑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我若是不来寻你,你是不是几步准备跟我回去了?"
君墨的声音响起,顾锦七却是头都未回,也没有做声。
"顾锦七。"君墨唤道。
也就是此时,平日里服侍阿央的侍卫匆匆的奔了进来,在阿央耳边轻声说道:"主子,阁内着火了,所有的人在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级联平日里联络的驿点都全部没有了。"
阿央的心中忽然就全部都空了一般,再也寻不到可以依附的东西。
谁说顾锦七心软的,那么多年的心血,至少是阿央和钟离都全身心的扑在上面的,她一声令下,烧得全无踪迹,再回头看看这醉花楼,恐怕是留下唯一的东西了吧。
阿央望着顾锦七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君墨,他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看着温雅如玉的男子了,他已经是这大片山河的帝王了,俯瞰天下,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女子能够配得上。
阿央仰头看着外面的阴雨连绵,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细雨不断,让人看不真切。
似乎在这雨中的人,也沾染上了这萧瑟之意。
君墨没有多看阿央,只是望着顾锦七的身影追了过去。
钟离见到阿央和顾锦七都下了楼,便也跟随着下来,而此时的门口,只留有阿央还立在原地,顾锦七却早已走远。
"我们回去吧。"钟离轻声说着。
阿央微微侧眸望着他,呢喃问道:"回哪儿?"
钟离猜测顾锦七是不会再要阿央回七阁了,良久不曾说道,却听到阿央娓娓道来:"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都说她心软,得罪了也是心狠的,刚才侍卫来报,阁楼起火了,大火太旺盛,根本无法扑灭,而所有能够联络的驿站,全部人走楼空,她其实还是她,只是为了心爱的人折了腰。这三天之内,无数的驿站全部牵空,钟离,我自认为我和你联手半个月也牵不空,并且毫无痕迹。"
钟离拿着长剑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阿央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响起,再看薄雾当中已经没有了顾锦七的身影,那年轻的帝王还在身后追逐。
当真是,把他们丢弃了。
小皇子夭折的消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什么样的谣言都有,自从那一天之后,那个口口夜夜住在养心殿的人儿便很少出来了,有人就传言,是那个女子杀了小皇子。
可是,谁又知道,那个人早已经不在宫殿之内了。
顾锦七回到了曾经的将军府,她的披头散发,走在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只把她当成那疯子了。
顾锦七没有撑伞,君墨也没有,许放本是追着上去的,却被君墨伸手推开了油伞,自顾自的追着顾锦七的身影离去。
她立于将军府的门口,看着府内的场景,无论时光走得有多远,来时的路,去时的路,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因为朝代的迁徙而变更。
再漫长的岁月长河里,许多生命都微笑如沙砾,可以记住的真的不多,王谢堂前燕犹在,帝王将相已作古,沧桑世事,谁主沉浮?俯瞰烟火人间,在属于自己的界限里安稳的成长。
父亲曾告诉他,男子汉,在大是大非面前,可舍大我!
这府内,虽说外面是坚硬如铁的三个字,可是里面却大不相同。
顾锦七喜欢花花草草,便是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尤其是门庭前面的木槿。
可是如今,都悉数的化成了灰烬和废墟。
雨露初零,金风未凛,丝丝杨柳,还能见得往日里的风姿卓越,绵绵的飘摇着,仿佛是谁正在逆着微风的脚步,漠然的徘徊,木槿花早已不见了踪影。
曾经这类不冷寂,可如今却是惨淡。
顾锦七缓缓的走了进来,踏下台阶,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身边再也听不见谁说,公子,地上滑儿,慢些走。
她垂眸望向脚下,台阶上竟已经生苔,有些叶子飘零至此,蛩吟切切。
人不在了,这殿宇也就失去了生机,再看如今,当真是孑然一身。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样的场景,仿佛轻松了些。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顾锦七暗淡的笑了,君墨就尾随在她的身后,她迈出了步子,便朝那阁楼的废墟中走了过去。
随后便弯着腰在里面找着什么,来来去去的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烧得看不出颜色的盒子,可是这盒子的质地不是木的,当时是顾锦七让铁匠师傅用玄铁打造的,就装了她的一个梦,破碎不堪的梦。
她抱着那个盒子走到了君墨的面前,面色无异的说道:"我出来散散心,若是想要回去我自然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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