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目光如炬静静的盯着顾锦七,一时寒光尽闪,顾锦七也不闪避,只是静静的回视,她的目光可谓有些肆无忌惮,屏息等待君墨的回答。
终于,君墨开口了:"我不瞒你,我确实有此打算。"
顾锦七的手一颤,闻言之下,脸色一变,微闭双眸,心思越发沉重,叹气道:他毕竟是你父皇,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君墨冷笑:"小七,我认他做父皇,但是他何曾将我当成儿子对待过。他处处忌惮我,算计我,冷落我,让我受尽朝臣百姓的冷眼,我都可以选择不在乎。但是小七,他逼我亲手打掉你我的骨肉血亲,欺我如此,我又怎能不恨。"
顾锦七心思深痛,凝望着他,眼神复杂难懂:"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却想不到你竟将心事藏得这般深。"
君墨沉默了片刻,低头间,一派暗潮迭涌:"小七,身为皇子,皇位之争下,所有人都身处棋局之中,被动的走着,若走还有一线生机,若不走便只有死路一条。如今皇子间死的死,贬的贬,胆小懦弱,花天酒地之人难以扛起这宸国国芸芸众生。唯有我和君垣还屹立不倒在这波涛汹涌的朝堂之上,如今我们两派的争斗愈演愈烈,早已是骑虎难下,不是他亡,就是我死。父皇饱读内典,可是年轻时为了登上现如今的皇位,也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到了最近两年更是为政苛猛。官员贪腐,国库空虚,宸国难道就这样罢了吗?"
说起来,君墨的母亲曾经是皇后,后来被废黜,牵扯太多,宸国的太子历来是皇后的嫡子,可是偏偏本该是君墨的,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得不到这些也就算了,这些本是身外之物,可是当年皇后惨死,君炎一句话,一眼都没有看过,君惜文在冷宫生活多年,君墨在外面飘零多年,人情冷暖,岂不自知!
"我本无心皇位,谁知步步紧逼?要为母报仇,想要护住自己想要的人,我便悟出了一个道理!"君墨的话语冷如寒霜。
"什么道理?"
君墨无声的笑了,似讥似嘲:"若想登上这皇位,必定要收敛锋芒,耐得住寂寞,懂得隐忍。我看似休养在府中,实则以行医广交天下豪杰和能人异士。空无一人的太子所只是作为父皇和兄弟间的障眼法,在诸多兄弟瞪眼试图争储君宝位时,我若能力克群雄,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这金銮宝殿,也不枉我潜伏深渊多年。"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恩怨在里面?"顾锦七摇头感慨,便想起了顾渊,还有所下的生杀令,以及腹中曾经来过的孩子。
墨放开顾锦七的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声音有些虚无缥缈:"我只是将他们加诸给我的,悉数还赠给他们。父皇将大哥废掉,再也不提皇储之事。他可能只是想冷眼观察一番,然后在物色适当的人选,却不曾想为了这太子之位,众兄弟不惜手足相残,各显神通,父皇忧思过度,病情加重,却也是自找的。"
顾锦七眉头微蹙,沉思了片刻,问道:"皇上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虽能救,我却不愿意救,纵使救了又能如何?不过也只有两三年可活罢了。"他的声音冷情淡漠,好像君炎的生死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顾锦七站起身看他:"你当真是恨透了他?"
君墨没有回头,只是说道:"小七,我这些年将这宫中亲情看得极淡,但是对待父皇终归是敬仰多过愤恨,奈何他对我太过无情,弑君杀父只是我众多退路中的其中一条,若是必要,我绝不会手软。"
顾锦七一时望着他孤傲的背影,失神漫漫……
第108章 你说什么,我自是信的
君墨的话语,停在顾锦七的耳中,转瞬悉数化为了心疼,她缓缓的走到了前面静静的握住了君墨的手,他微微一颤,然后紧紧的握住了顾锦七纤柔若骨的手。
君墨眼神深幽:"阿锦,不要觉得我心狠,风头太甚的总是不太会讨她喜欢的,总所以我只能如履薄冰的活着。在父皇面前,我只能表现出一副孝顺恭维的样子,他交代我的事情,除了办好之外还要不露声色。他多疑,我若太强,他会忌惮我,越发的猜疑我。我若太弱,父皇只会认为我无用,越发的弃之不用。在这深宫中,就像你说的,藏得最深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我所走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其实却步步为艰。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手中冤魂无数。"
顾锦七勾唇一笑,眉心微蹙,说道:"所以当年在塞外出手,然后遇到我,然后经常骗我酒喝,都是故意的?"
君墨的眼中,有了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激流在他心中流动,他看着她,温声道:"远在这之前,我曾有有幸见到你和沈皇在一起的场景,当年便记住了,你是大将军的时候只是觉得像,"
顾锦七笑了笑,眼睛里有了动人的神采,淡声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
顾锦七微微一笑:"我们三番两次的一起深陷囫囵,如今我又怎么会在乎当年你什么方式和什么心思接近我的呢?
君墨心生感动,薄唇轻启:"你心思通透,有些话我不说,想你也明白。这世间很多人都被我捏在指间当棋子盘算过,可是唯独于你,我从未想过。"
顾锦七嫣然一笑,异魅流露,"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无须讲明,我也不需听你解释。"
他将她圈在怀里,紧紧搂住,低头间气息缠绕:"此生得你相伴身侧,纵使我有朝一日魂断九泉,又有何憾呢?阿锦,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携手俯瞰这天下。"
顾锦七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戏谑一笑:"我手里的不比你少,但是君墨,如果有一天你也怀疑我的时候,可否听我解释?"
"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的。"
"我们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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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恭亲王府中,香炉正烧,红烛偏照,柳倾倾眉黛褪色,已是一片孤寂清冷之象。
她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怔怔的看着妙之铺着床铺。
长夜漫漫,这衾枕生寒,想来就觉得内心凄苦。
心里宛若下起了三更冷雨,点点滴落在心头上。
妙之轻声唤道:"小姐,该歇下了。"
柳倾倾回过神来,问道:"殿下今夜又歇息在书房了吗?"
妙之眉色惹上轻愁:"小姐,你如今怀着身孕,别想这些气恼的事情了,等再过几月,你生下这孩子,殿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柳倾倾轻哼伴着笑出口,沉吟了一下,声音温润道:"我唯一的指望便是这肚里的孩子了,倘若我一直不被殿下放在心头,这孩子生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小姐,你说传言是不是真的呀?"
"什么传言?"
妙之微微一滞:"就是顾将军是女人是传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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