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是李氏大丫头, 也是白敬文通房丫头。
如意默默挡住揖手禀告:“家里有给准备的衣裳,多谢舅夫人关心。”那衣袍春花姐姐下了半年力气,上好的细布面料还绣着青竹, 少爷出门肯定只穿那个。
李云芳被挡住没有丝毫气馁, 依旧满身挡不住的喜气往外散, 满脸喜滋滋:“说起来这孩子来省府两年, 都没在舅家好好住过,梅香你去把老爷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过两天叫外甥来住。”
如意从热闹忙乱的白家回来,周清贞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给周家的信、给先生的信,还有……
“这七十两银子给郑牢头送去,六十两是最后一年的房费,十两请他和牢子、禁婆喝杯喜酒,这些碎银子给姐姐……”周清贞一一仔细吩咐。
樊县女牢春花双手报膝,靠墙坐在床铺上,望着对面的房顶发呆:“望月姐姐,今天是九月十五前第一个寅日,这会儿已经放榜了吧?”
“是”春花难得这么安静,所以就算她问了一遍又一遍,望月也体谅的没有调笑。
阿贞……春花心里空空的……阿贞,好想在阿贞身边跟他一起,等着一起开心或者是安慰他。
阿贞……身在牢狱的姑娘心心念念,阿贞……
“刘春花,周家少爷来探监!”屋外郑禁婆的大嗓门,惊的春花差点跳起来。
阿贞来了!春花蹦下床趿拉上鞋来不及勾上后跟,忘了照镜子直接往外冲,她已经快两年没见到阿贞。
望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春花已经狂风似的卷出屋子。
“傻瓜,怎么可能是你家小少爷,他这会肯定在省府等榜,就算有结果他插上翅膀也飞不回来。”
望月喃喃说完倒有了兴趣,竟然还有周家少爷来看春花,不知道是那个?
“阿贞!”
春花抢在郑禁婆之前,惊喜的冲进探监房……里边背手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穿着细布夹袍长得宽肩细腰高个子,麦色肌肤眉目俊朗。
春花脸色冷下来:“你是谁?”
青年夸张的睁大眼装的十分不服气:“哎!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你咋还满眼都是你家少爷,看不到爷?”
这说话的调调这倒霉样儿,春花终于从眉眼里依稀认出来,恍然大悟:“哦……周清玉!”
“哎,怎么老三就是阿贞,到爷这里就是周清玉?叫声阿玉听听。”周清玉背着手向春花这探过身子挤挤眼儿,一蝠市井浪子模样。
“呵”春花冲天翻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有话就说,没事我走了。”
“啧啧啧,看人下菜……”
春花懒得理怪腔怪调的周清玉,拧身要走。
“哎、哎、哎,我跟你闹着玩呢,咋这么小气。”
周清玉连忙恢复正常样子,春花转过身抱着手臂:“你找我到底干嘛?”
周清玉发现稀奇似得,走到春花一臂远的地方,也双手环胸从上向下鄙视:“看到没,爷说过总有一天比你高。”
这倒霉孩子,春花放下胳膊斜眼瞪他,周清玉却开始四下打量:“这地方不错,最适合你这样的野丫头住,好好儿杀杀你的性子”
!!!信他有人话才是见鬼了,出去八、九年没点儿长进,春花气闷转身就走。
“是我们周府对不住你,三弟能有今天多亏有你,我会替周府记住你的恩情。”
身后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春花愕然回首只见周清玉对着自己深深弯腰揖手,然后站起来坦坦荡荡:“如今我是武秀才,以后你有事只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春花眨眨眼,出去七八年周清玉变了。
忙过三五天,周清贞终于有时间亲自去白家报喜,这些都是世俗的礼节。李云芳忙前忙后喜的合不拢嘴,一边吩咐阿旺上街买菜要好好给周周清贞补补,一边拉着周清贞的手疼惜。
“瞧瞧,小脸都瘦出尖下巴。
如意垂手跟在周清贞身后,瞄了一眼少爷被拉的手低头默默
周清贞任由李云芳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有礼客气:“舅母偏疼外甥罢了。”
“那里是偏疼,自你满月第一次见到你,舅母就喜欢的不得了。”李云芳用两只手比了个长短“那么小一点点,乌溜溜儿的黑眼睛,有人逗就咧开小嘴笑,真真儿稀罕人。”
周清贞神色温和恭敬没有任何异样,如意把头垂的越发低。他是后来从庄子上到府里的,不知道先前的事,后来知道了许多事慢慢明悟。
每每看着少爷对这些人神色温和,如意心里就难受,他变得越来越沉默,看到这些人只觉得面目可憎。
没人接话,李云芳自己一个人也能说的热热乎乎:“先前你在书院求学舅母也不好打扰,如今学业有成可不能再住那里受罪,舅母已经令人把你舅父旁边的房子收拾出来,到底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舒服。”
说着话几个人就到了内院上房,二小姐白秀怡亲自奉上热茶,羞答答声音娇娇弱弱:“表哥请用茶。”
周清贞欠身避过:“怎么好劳动二表妹亲自动手。”
“今时不同往日,表哥不接莫非嫌弃秀怡庶女出身。”羞答答红了脸儿。
如意站在后边低着头心里直犯恶心,去岁为了抓紧时间准备今年秋闱,少爷没回周府,为了不难看除夕到初二在白府住了三天。
张姨娘看好少爷前程,让白秀怡接近少爷,结果白小姐眼睛只盯着白举人带的几个富户学生,对少爷平平淡淡,如今还没说话就脸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呢。
如意把头垂的越发低,他没有少爷的本事,担心被人看出破绽。
吃完饭白敬文单独叫周清贞到书房说话,书房里挂着几张山水人物画,摆着古琴梅瓶看着有模有样,不过周清贞从来没见白举人弹过琴。
白敬文在上首坐了,指指椅子随意说道:“坐”
“谢舅父”行过礼周清贞恭敬的坐到下首。
“你今年十七有余?”
“是”
白敬文摸摸胡须:“十七中举当得上年少有为。”
“舅父谬赞,外甥愧不敢当。”周清贞斯斯文文的回答。
白敬文又摸着胡须不知想些什么,周清贞双手扶膝垂目不语,屋里静悄悄的。院里树枝间小鸟清脆的‘啾啾’声,打破沉默。
“你那个在牢里的婢女有十九了吧?”
周清贞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春花姐姐刚过十九生辰”这个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出来,他还给订了长寿面。
白敬文捻着几根胡须,神色带几分看重的意思:“倒是个侠义的女子,当初若不是她哪有你的今日。”
“是”他到底什么意思,周清贞眉目不动心里不停揣测,他想对姐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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