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蜜事_浣若君【完结+番外】(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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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清道:“置了,老榆木的大棺,三底三盖,清漆晾成,就连花纹都是照着你吩咐的图样画的。

  昨儿夜里,我亲自运进普宁寺的,就在大雄宝殿下面的地宫里。但你确定王爷的棺木不是自己订?便王妃的,也得她自己看过,愿意了才行,他们都还年青,你早早儿替他们备棺木,怕要惹他们不高兴。”

  夏晚笑道:“所以我不要你告诉任何人。”

  吃了一口茶,槟榔和着参草,酸酸甜甜的,带着股子药味儿。夏晚又拈了一枚枣子:“今儿夜里你过府来一趟,咱们一起去看看棺木,如何?”

  梁清道:“好。”

  他坐在罗汉榻对面一张圈椅上,阳光照上胡茬,三十而立的人了,笑起来都有淡淡的鱼尾纹了:“年姐儿,那棺木,不会是你替自己和郭六畜备的吧。”

  夏晚一笑:“怎会?”

  梁清指着她的鼻子笑了起来:“我觉得是。郭六畜步步都是险招,你怕他万一那一天不慎会死,所以才替他备的棺材,对不对?”

  对面的小妇人白衣乌鬓,脸素的像一轮玉盘,两只眸子格外明亮,随着梁清一言,眼圈上随即蒙上一圈潮红来,一笑,算是默认了。

  “既郎有情妾有意,你就嫁了他又如何,以我来说,夫妻之间,天大的困难都该彼此相伴着挺过去。”梁清诚心实意说道。

  夏晚埋头,拈着枣子的手在微微发颤:“我不止有他,我还有孩子。如今于我,于他来说,皆是孩子更重要,我们总得要有一个安稳的活着,才能照顾孩子。他若能一直活下去,娶妻生子,平平安安一生。那两具棺木只葬我,另一具陪我下葬既可。

  他若死了,一人一具,我死了就去陪着他。但活着,我们是无法在一起的。”

  在洛河镇的那个雪夜,夏晚回去之后,在李燕贞的床前守着。两目呆呆望着虚空,就那样坐了一夜。

  她没有文贞那样如炬的慧眼,所以无法辩别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当然也就不知道郭嘉是否真的跟文贞有过肌肤之亲。

  不过关于小甜瓜那一点,夏晚觉得文贞是在撒谎,因为没有孩子的人不懂父母的心。父母对于孩子,没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强求,要的只是孩子安全,健康的长大,甜瓜在晋王府更安全,郭嘉就不会把他要回去。

  但那些于夏晚来说并不重要。

  李昱霖恨透了郭嘉,若非他一直没有替他拿到孔方的兵权,是不会再容留他的。而李极也当郭嘉是自己砧板上一条任杀任刮的鱼而已。

  她是个妇人,便真是公主,也不过是皇帝为了收孔府的兵权,备的一步棋而已。

  她没有回天救他的能力,还得照顾孩子,就只能默默替他准备一幅棺板,好在他死后收敛他,并在百年后和他同葬。

  “年姐儿,那年在河口,我说了那样的话,害你跳河,你就不恨我?”梁清忽而问道。

  夏晚旋即一笑:“我是自愿跳河的,又为何恨你?”

  俩人正说着,只听门外忽而一阵脚步声,旋即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分外醇和,听着格外的悦耳:“郭六畜真的来了?”

  “是。”

  “走狗。这大魏江山,一半是我孔家军的尸骨垫成,他想收咱们的兵权,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梁清和夏晚两个不速这客皆是吓了一跳,夏晚先就站了起来。

  “这是孔家二爷孔成竹,他回来了,咱们怎么办?”

  第124章

  孔方一门三代皆武夫,唯独小儿子孔成竹文武兼修,在有他之后,孔方的军中就没有随军参谋了,关东大小战役的排兵调度,皆由孔成竹一手掌控。

  所以,在前些年边关年年有战时,长安有句话,叫北六畜,南孔二。便是说他二人,于这大魏,是齐头并肩,不分伯仲的两位谋士。

  夏晚还颇好奇孔二这个人物,结果转眼,就叫梁清给拉到书架后头了。

  外头炉子还燃着,点心也摆在桌上,两个不速之客却是藏在了书架后面。

  隔着书架子,可以看到孔成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男人,下颌青须,褚衣飘飘,那是孔心竹的大哥孔修竹,夏晚原本来探疾时曾经见过。

  长安曾有传言,说孔成竹二十五而不婚,是因为立志此生非公主不娶。夏晚只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必是个呆的。

  等真正看到人才知道,他身高八尺,眉端目正,儒雅中带着端方,又隐隐有几分武将的锐气,实在是个普天下不可多得的伟岸男子。

  梁清虽说没有正头夫人,偏房多的是,而且他的性子,只要认准了某人,誓死追随的忠心。

  夏晚是他的表妹,又是郭嘉的妻室,当然不敢造次,同挤在书架后面,离她离的远远儿的。

  外面俩人似乎也没在意茶与点心,毕竟没怎么动过,还以为是家里人端进来的,孔修竹直接捧起茶杯就吃了起来,孔成竹捧了起来,正欲要饮,赫然见蜜釉色的茶盏缘边,是一圈口脂印子。

  “我听宫里探子们的口音,徜若父亲再不回来,皇上便准备把晨曦公主指婚于你,你若不答应指婚,他就只当咱们是反了,要逼剿,成竹,你究竟怎么想的?”是孔修竹在问。

  孔成竹缓缓放下杯子,笑了笑,依旧不语。

  孔修竹又道:“晨曦公主来过咱们府,虽说已育,但与郭六畜已然没有关系。虽我不曾见过明月公主,但徜若公主在世,大约也就她的美貌。皇上宠爱她胜过文贞郡主不知几何,徜若她嫁过来,便是皇上对咱们府的诚意,为了晨曦公主,他也会饶过咱们一府。”

  孔成竹站了起来,走至书架前,负着双手,嗓音依旧醇和:“为色而合,能得几时好,那不过是我当年拒安国公时的随口一说罢了,这您也当真?”

  “你总得要娶妻,公主生的绝色,还能保全咱们一府人的安全,何乐而不为?”

  “若真的看皮囊,我在五年前就娶安语灵了,不必等到今日。”孔成竹依旧语调缓慢:“大哥又何必忧心,咱家的兵,郭六畜夺不走的。”

  夏晚与这男人就隔着一道书架,他锐目扫过来,直接盯上夏晚的眼睛。夏晚以为他要喊,要叫人来抓,他却转过了身。

  就在夏晚和梁清顿时松了口气,打算要出去的时候,外面再一阵脚步声,又有人上门了。

  先是两个家人一溜烟跑了进来,大气都不带喘的,悄声在孔成竹耳边一阵耳语,俩兄弟对视一眼,孔修竹连忙理了理衣襟,接着又把茶几收拾了一番,将圈椅上一张软茵垫端端正正摆好,俩人如临大敌的相互对视一眼,这才道:“请他进来。”

  夏晚依旧在书架后,一挑帘子,便见进来的是郭嘉。

  他穿着件家常质的,印暗花的细麻布圆领袍子,清清瘦瘦,白肤净面的,进门便拱手,唤了一声:“孔伯父。”

  孔成竹和孔修竹两兄弟俱是冷面,冷冷盯着这不速之客。

  梁清往夏晚身侧靠了靠,指着后面的窗子,大概意思是,趁着无人发现,先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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