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三房与新妇带来的下人,一进屋发现主子们还没起身,一时间真是尴尬无匹。
“嘶……,你还真舍得掐啊。”手劲真大,一点不像昨夜软绵绵的样子。
闭嘴!这个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这种闺房秘事也能当着下人的面说。
丫头们头已经抬不起来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婆子此刻也招架不住,摆出浴桶、衣衫,便急急退了出去。她家稳重内敛、气势深重的十少爷去哪了,怎么成婚不过一夜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小夫妻哪哪都是情趣,梳洗间又是好一番折腾,赵秉安借机尝试了一下他画眉的手艺,事实证明,眉笔这东西书法再好也不一定玩的转。
被轰出里间,他也不恼,笑嘻嘻的歪在案榻上看美人梳妆,殊不知,眉目含情的慵懒公子,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最起码邵媛馨就入了迷。
回文院原就是玉函院的一部分,三爷夫妇溺爱幼子,特意在离居所最近的地方修缮了这个院子。所以赵秉安夫妇几乎是抬脚就进了三房正厅。
“儿携新妇给父亲母亲请安!”
“儿媳见过父亲母亲。”
蒋氏舍不得儿子久跪,一把就把赵秉安给拉了起来,身形顿了一下,受了儿媳的礼,才让人起了身。
三爷在一旁抿了下唇角,当初媳妇没进门,天天催着幼子成婚,昨天好不容易娶进门,自家婆娘却又一夜没睡,在被窝里哭天抹泪的,连带自己也没休息好。
蒋氏就是一时心慌,她心里对邵媛馨还是满意的,这不,刚行完礼就赶紧补上一个大红包。
早膳用完之后,赵秉安就带着媳妇赶去灵犀院,五叔现在不在,他总得多陪陪五婶。怜惜邵媛馨昨夜新婚,赵秉安小心缓了步伐,路上讲了不少永安侯府的家事,他可知道,长房与二房的几位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丫头新进门,就怕别人与她为难啊。
沈氏一早就等着了,同出世家,她与邵媛馨之间能聊的东西可多了,到最后,赵秉安只能在一旁当个可怜的背景板,没人搭理他,赵秉安就开始琢磨凌何几家的安排。
这件事虽已在太子那里过了明路,但前期还是得他们自己筹谋,户部不说油泼不进,但致命的地方确实都攥在苏家手里,这点就是何家碰破头,估计都抢不到手。好在苏泽均一倒,户部出现了不少薄弱的空档,此时进人,可谓天赐良机了。
康王最近主要就是在折腾这件事,一个侧妃就坑的户部右侍郎回不了头,以那位殿下“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脾性,恐怕已经将户部敞开的这块肥肉认定为自己的盘中餐了,毕竟太子从不相争,魏王也有一段时日没出来刷存在感了,整个朝堂上下还有谁能与其掠锋。
赵秉安捏着衣角,思忖着要不要给这位殿下添点堵。
河北那边,孟薛涛不知与蔡川廷达成了什么协议,陇西世家中低层势力进京居然得到了吏部的暗中配合,现在一场厮杀马上就要开始,苏家如果不能保住户部这块基地阵营,那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很可能江南魁首之位也得让出来,除非,苏泽衡亲自站出来,弥补苏家继承人上的大漏洞,否则,单凭苏袛铭的次辅之位是撑不了多久的。
谭家,申家虽已谢幕,但张、顾两位阁老可还硬挺着呢,次辅又不是首辅,更换起来没那么麻烦。
一想起苏家两父子,赵秉安就闹心,沈林舍了多少人手进去都一无所获,要不是府上的暗卫在宫里藏的深,恐怕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苏泽衡居然与陈合有一腿。
这位陈公公可是内侍监的二把手,平素神出鬼没的,赵秉安连他的身世都查不清楚,更别提摸底了。
苏家逢难,苏泽衡与苏煜父子却跟没事人一样安闲度日,赵秉安就纳了闷了,苏家要想反击,河北现成有个大把柄可以抓,为何到如今都还没有动静,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成大事者,善谋善忍,其实苏泽衡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迎回他需要的人。永安侯府这场大婚将京中所有注意力都引走了,可是予了他好大方便。最起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敲开了宗人府大门,虽说那位殿下现在还不愿交出名单,不过估计也快了,毕竟要是能荣华富贵的活,谁愿意在那咫尺之地苟延残喘。
凛冬将至,真龙还朝,届时风云变色,天下更迭,区区一阁老之位算什么,苏泽衡要的是半壁江山!
论后宅段位,人际来往,沈氏绝对是永安侯府个中翘楚,别看世子夫人一向以一府之主自居,你让她在沈氏面前咋呼试试,不用五爷出手,沈氏都能让长房自顾不暇。这可是沈首辅一手教出来的闺女,赵秉安时常觉得,以五婶的眼界智谋,囿于后宅里绝对是屈才了。
时辰差不多了,他们得往华厦那边去了。
祖祠重地,女眷止步,赵秉安领着新妇在赵氏所有长辈的注视下叩拜祖宗,接受祝福。
老侯爷作为族长,亲自执笔,在族谱上赵秉安的名字之下续上了“邵氏”二字,自此以后,邵媛馨便是永安侯府十少奶奶赵邵氏,外人眼中再不是邵家女。
以赵秉安在永安侯府的威信,这满堂女眷还真没有几个敢为难邵媛馨的,再说,邵媛馨本人也不是什么小白,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待人接物甩寻常闺秀一大截。再说经历过种种风波,她也比寻常闺阁中的女子多了一份坚韧大气,妯娌间的一点酸言酸语,根本不放在心上。
帘内女眷们话着家常,侯府第四代孙辈忙着从新婶子那里讨红包。帘外,赵秉安几兄弟却在商量着陇西世家之事。
四位老爷高坐堂上,闭口不言,任由小辈们自己发挥。
“十弟的意思是,户部即将有一场大震荡?”二少爷急了,小十的为人他是清楚的,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开了口,那这事十有八九跑不了。
“最迟入冬之前,必会发生。”吏部调任的勘合上限期是两个月,光入京一事就折腾去了半数时间,更别说接下来还要层层运作,另外,户部年关最忙,在小年之前,是绝对要填充人手的。
二少爷瞧着堂弟严峻的脸色,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在六品户部主事的任上已经干了三年,不长不短也算有点资历,不知此次能否一搏。
三少爷也在户部当值,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什么震荡,他的官职就是负责户部与内务府的接洽,说白了,靠的就是和三叔的关系,只要三叔不倒,谁也抢不去他这个饭碗。
可以预见,凌何两家与苏家的厮杀必定十分惨烈,赵秉安不太想搅合到这滩浑水中,但老二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安分守己,届时陇西那些人也必定会找上门。其中分寸,要想拿捏好,恐怕还得细谈。不过,眼下老四也在堂中,有些事就不可明说了。
大少爷眼角瞥过边上沉默的老四,心里也是一阵厌恶,看来当初送他进光禄寺这招是走错了,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跟苏家人勾搭,若不是父亲力保,他非再抽上一顿不可。
几个眼神间,入朝的秉字辈就把老四排挤在外,话题很快遮掩过去了。四少爷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似是什么也没发觉,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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