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_见喵晕奈何【完结】(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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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陶几人眼看小师弟不打算与苏家虚与委蛇,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早朝,圣上一句话便将吏部众志成城的局面瓦解,现在沈首辅麾下各方势力心思浮动,所有人都在观望老人家接下来的走向,好确定自己的站位,这个时候,明诚执意与苏家正面对峙,那能从湖湘一党汲取的助力可谓少之又少啊。

  不过,也并非没有解决的良策,只要浙江那位摆出态度来声援明诚,那么湖湘党人自会望风而动,归附于新首。他们不怕遭人排挤,赵怀珏明摆着前途无量,而沈炳文却已日暮西山,这里面的取舍不虞多虑。

  外间几十位官员环环相顾,眯眯眼点点头算是将大理寺破府一事接下了,反正今日在朝上已经与苏老贼撕破了脸,那扣下他一个孙儿抵债有何不可,御史台那边至今未对此事发声,想来也是对苏家的行径看不上眼。

  他们今日来,不止是为了恩师,更多的还是要给湖湘一派定个归属,昨夜,沈炳文已经令他们寒透了心,吏部半数人马对邵雍遇难一事无动于衷,对明诚受刑更是袖手旁观,左侍郎及六大清吏司郎中一直按兵不动,任由他们湖湘一脉的师兄弟在朝上撕扯,此等行为,不得不令他们齿冷。

  周瑞涛扫视一圈师兄,大家都默不作声,无奈,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为兄还未恭贺明诚府上升迁之喜,少湖公(赵怀珏号)早中科名、亟更台阁,日后必能青云攀霄,成襄龙伟业。”

  堂内霎时一静,所有私语都被咽回腹中,大家竖起耳朵,等着赵秉安的应答。

  “……蒙圣上天恩,侥以得用,莫不敢谨小慎微,尽忠职守。”

  小师弟避重就轻,不接话茬,这让吏部几位大人有些难堪及失落,不过转头一想,赵家向来重情义,若是仓促间便背弃了沈首辅,那与外面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何异。

  朴士淼咳嗽了几声,婉转的补上了一句,“少湖公熟谙经济民生,不知归朝之后会是何等打算?”

  赵怀珏去户部与吏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吏部便是婿承翁业,日后还是沈首辅麾下门徒,户部则意味着另起炉灶,与内阁诸位分庭抗礼。湖湘有意改投门户,但赵怀珏是否会立下山头,这一定是要先问好的。

  赵秉安不料被逼问到这个份上,眼看实在搪塞不过去了,只能将部分实情告知。

  “不妨与诸位师兄直言,叔父关于此事未曾来得及与小弟分说,明诚委实是一无所知,不过,东宫确实有意日后引荐叔父入主户部。”

  这确是乾封帝一开始的打算,让东宫麾下第一干将把着朝廷的钱袋子,巩固储君地位。而如今,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些年,不论朝野格局如何变动,沈炳文向来屹立不倒,他麾下势力已经太过壮大,乾封帝这一手分割了老人家的左膀右臂,让沈首辅多年劳苦功亏一篑,更厉害的是,他提拔的人选乃是赵怀珏,沈炳文的爱徒加半子,一门两阁老,听起来风光无限,但冷静下来细想就会发现不论赵怀珏最后作何选择都不可避免的会与原生党派产生龌龊。

  要继续留在恩师麾下,赵五爷就得舍弃唾手可得的阁老之位,待在吏部与众多师兄弟竞争一把交椅,这根本不可能。可是转道户部,赵怀珏根基不足,面对湖湘这份送上门的助力他也不会傻到往外推,届时,携众出走,与叛出门墙实际上也无甚区别。

  未用先防,倒是乾封帝一贯的风格。沈赵反目,顾赵掣肘,永安侯府可算得上是物尽其用。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永安侯府想要阁老之位,就得依照乾清宫的规矩玩,赵秉安纵使心里不齿这背后插刀的小人行径,可为了他们叔侄俩将来的前程安排,他也不能松开湖湘这座大靠山。

  再者,乾清宫问责沈炳文也去了,师傅视他为挚友,待在京城委曲求全凭的就是对老友的一腔信任,到头来却遭人出卖,赵秉安将湖湘讨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堂中官员都明白话中的意思,眼神不由得亮了三分,赵怀珏这个宝值得押,有赵明诚作为媒介,湖湘一党自此不必再受人牵制。他们在六部的势力也该动起来,早早的朝户部靠拢,要是能在党首归朝之前拿下户部,那将来便是大功一件。

  屋里屋外众多官员此刻对赵秉安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前一刻还只是忠直孝义的师弟,一转眼就已经成了党派的中坚力量了。

  湖湘党人盼着一位湖湘出身的党首已经盼了许多年了,赵怀珏在他们眼中最大的闪光点不是他的才能品行,而是以后的继任者,赵秉安是邵雍昭告天下的关门弟子,大朔史上唯一一个六元及第,有着纯粹的湖湘出身,敏锐的政治眼光,将来子承父业,那他们湖湘一派两代以内都能蓬勃发展。

  回文院中挤满了朝野重臣,定下主心骨以后,人人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等赵秉安康复,得到浙江那边的明确答复,京城这边便可以开始活动了。

  想从吏部抽身不是一件易事,沈首辅若有意为难,恐怕他们都得脱层皮,不过四月大祭之后,大批湖湘中低层官员会从江南提拔进京,届时人多势众,沈首辅也得掂量一下内斗的利益得失,再不济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商讨个价码,最好还是好聚好散。

  邵媛馨端着熬好的汤药已经在院外等了许久,蒋氏那么心疼儿子此刻也不敢往里头闯,只能钳着三爷的臂膀,排解内心的紧张忧虑。

  “咱们这个儿子啊,真不知是为谁生的……”

  蒋氏从没巴望着儿女能有多大出息,平安顺遂就可以了,偏偏幼子打落地就迥异常人,从来没个安分的时候。

  今天,看着被抬回来血淋淋的幼子,她是又气又疼。夜闯阁老府,殿前庭杖,他这不是出风头,是非要爬上云头戳戳天有多厚,人邵家一声不吭,他去逞什么英雄,忘了身后这一家老小都得指着他吗。

  “你下去休息吧,站了那么久,腹中孩儿怎么受得住。”蒋氏没有回头,靠在三爷肩上淡漠的说完这句话便不吭声了,她心眼小,很难不迁怒邵媛馨。

  “太医开的药得用,儿媳想再等等。”邵媛馨没见着丈夫遍体鳞伤的模样,三房里怕她惊悸过度,伤着腹中胎儿便一直拦着她近前。

  三爷伸手拍了拍夫人,示意少说两句。这件事怪不到儿媳妇头上,安儿是什么样的秉性他们两个做父母的还能不清楚吗,那是犟的要死,他定下的事,他在乎的人,不管后果如何都会去拼命完成,拼命护着,儿媳妇不过一介妇孺,哪能左右他的决定。

  邵家的陪嫁婆子怜惜的扶着自家小姐,宽慰的话没少说,可惜自责的人都听不进去。姑爷啊,是个有本事的,就是本事太大了,时不时就让人心慌。

  屋里的大人接二连三的出来了,看见三爷夫妇,俱都恭敬的过来问安,等到路过邵媛馨的时候神色又齐齐一变。按理说,这是恩师的后人,拉近明诚与湖湘一派的利器,可今次恩师蒙难,邵家的不作为让众人实在摆不出好脸色,此刻在朴陶等人眼中,邵媛馨的出身便不再是邵雍后辈而是陇西士族、礼部尚书邵府上的千金,赵邵两家自此脱离师生关系,变为纯粹的姻亲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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