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袍,乌纱帽,身姿高挑,俊逸韶秀。
明媚如骄阳。
霍明锦本来是沉着脸的,面无表情,看到她笑,情不自禁跟着勾起嘴角。
几名武官暗暗诧异,对视一眼。
传说中的三法司美男之一,果然无往而不利,连霍督师这样冷漠无情的粗人,都扛不住他一笑。
随即嫉妒得双眼发红:为什么兵部没有这样的标致人物?
朝中阁老们全是偏心眼!就喜欢提拔长得好看又年轻的,他们兵部都好久没有调动了!
傅云英上了月台,才发现月台上有人。
她慢慢收起笑容。
崔南轩和汪玫、范维屏站在一处说话,淡淡扫傅云英一眼。
傅云刚才和霍明锦相视一笑,看来即使知道霍明锦手段狠厉,他也不在乎。
霍明锦看他的眼神,罕见的柔和,而且还对他微笑。
这两个男人,难不成真打算凑成一对?
简直匪夷所思。
即使和她像,也是个男人。
发现崔南轩走神,汪玫有些惊讶,“可是昨夜累着了?”
不等他回答,目光落到缓步走过来的傅云英身上,笑眯眯道:“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可是好事近了?”
傅云英嘴角抽了两下,拱手和几位阁老见礼,吉祥过来叫她,领她进去。
汪玫哈哈笑,对范维屏道:“不瞒你说,我会点面相的功夫,我看傅云就是好事近了!”
范维屏道:“听说他早就定亲了,成家立业,他也该成亲啦。”
两人说说笑笑,没注意到一旁崔南轩眼底涌动的暗流。
朱和昶怕冷,暖阁里烘得暖乎乎的,他还嫌不够,坐在榻上,腿上盖了轻软保暖的衾被,面前一张黑漆钿螺几,几上是等着他批阅的奏折。
“云哥,广东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朕让人去查之前广东官员送回来的折子,发现果然有蹊跷。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查证无误,得想办法把广东总督弄回来审。刚才阁老们推荐了几个人选。”
问她,“你觉得由谁暂领广东总督一职合适?”
傅云英心里有一个人选,此时并不说出,只道:“现在还摸不清广东那边的状况,微臣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朱和昶笑道:“是朕心急了。”
谈了会儿过年祭天的事,傅云英问:“皇上,您要裁撤司礼监?”
朱和昶点点头,“诏书已经拟好了。”
看她一眼,见她面色沉重,心虚道,“也不光是为你中毒的事才收拾他们,朕早就忍不下去了。”
之前还预备徐徐图之,现在和霍明锦一起在两三天之内搅了个天翻地覆,还说是早就计划好的……
傅云英自然不会信。
她道:“皇上无须隐瞒,微臣都知道了……日后您有什么打算,若能透露的,不妨和微臣透个口风,微臣好早做准备。”
要是捅娄子了,她好想办法补救,拦是拦不住的,至少得想好怎么善后。
朱和昶见她轻轻放过,心花怒放,眼珠一转,把事情都推到霍明锦身上:“其实朕也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霍督师那人雷厉风行,查到线索就要把人抓了,免得他们再害你。朕想想,与其防着他们,不如以绝后患,也就顺口答应了。”
傅云英抬起眼帘看他一眼,没说话。
分明是两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拍即合,然后以查贪墨为由大肆搜捕太监外宅,现在又在这儿撇清自己。
果然和大臣们混久了,其他本事没学会,先学会功劳一定要强插一脚,罪过赶紧撇干净,总之他最无辜了。
……
阉党彻底被斩草除根,最高兴的,莫过于江南士大夫了。
汪玫是南方人,为此特意赋诗几首,抒发自己的幸灾乐祸。
汪家上一代出了几位名臣,下场有些凄凉,就是被阉党给打压的。
年底,家家户户忙着过年,袁三他们这帮学子也抽出一天空来,约齐一起去城外赏雪,顺便去庙里烧香,为会试博一个好兆头。
傅四老爷和赵师爷也去凑热闹。
连傅云章也被硬拉过去,傅云启仗着自己是弟弟,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二哥是探花郎,也让我们沾沾您的文气。”
他们还邀上一同备考的其他学子,几十人,骑马乘车,奴仆簇拥,浩浩荡荡出城。
傅云英没跟着去,留在家里看家。
查清墨锭是中毒的来源,太医研究出调理的药方子,她天天吃药,不爱出门。
抱厦里设红毡几案,围着中间的红泥小火炉,她倚着矮榻,拥被打瞌睡。
丝丝甜香溢出,霍明锦坐在一旁,穿窄袖袍,为她烫酒。
三面落地大屏风遮挡,向着庭院的那一面是敞开的,可以看庭中雪景。
她饮一口滚烫的米酒糟,眼帘微抬,扫一眼霍明锦。
“明锦哥,我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第143章 平安符
咕咚。
酒壶跌进热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霍明锦一愣,嘴巴微张,双眼发直,半天回不过神。
盆中滚烫的水滴溅起,他还在发愣,却想也不想,胳膊伸到傅云英面前,护着她不被热水烫到。
水溅到他手上衣袖上,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流淌,手背瞬时红了一片。
傅云英被他拥在怀中,一点都没烫着。
他却轻轻嘶了一声。
她忙放下酒碗,拿起一旁垫酒盏的软布,帮他擦拭。
他手掌宽大厚实,常年练武,手背上青筋浮起,这会儿从手腕到手指,都是红的。
她本该心疼的,但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带了点嗔怪的语气,轻声道:“怎么就愣神了。”
霍明锦直直望着她,一言不发。
她眼角微微上挑,扫他一眼,含笑问:“怎么,明锦哥哥不想做我的丈夫?”
这一瞥,眉梢眼尾,俱是明媚风情。
回答她的,是扑面而来的滚热气息和霍明锦滚烫的唇舌。
他手掌翻转,捏着她的下巴,撬开齿关,绞住她的香舌,用力吸吮,一手放在她后脑勺上托着,壮健的身体整个覆在她身体上方,压着她倒在大红毡子上。
急切激烈地吻她,呼吸错乱。
三面落地大屏风只能遮挡寒风,还有一面是敞开的,虽说敞着的那一面对着的是池水和院墙方向,别人看不见,但天光大亮,冬日煦暖的光线漫过竹帘,洒在两人身上,余光还能看见水池潋滟的水波,依稀能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光天化日之下,感觉更加强烈,傅云英全身酸软,很快喘不过气来,口中酸麻。
好半晌,又仿佛只过了片刻,霍明锦松开她的唇,虚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舔她的嘴角,一字字道:“我是高兴傻了。”
若不是怕她为难,他一早就把她抢回家中,和她朝夕相对,密不可分。
什么时候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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