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_许乘月【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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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烈轻嗤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别说后宫,就是内城里的皇子皇女们,年纪很小的那些个,他有时都分不清谁是谁。”

  说出去都没人信,却偏就是事实。

  不过,显隆帝自己有时会分不清,倒也没什么大碍,毕竟他身边有的是会替他分清的人。

  罗翠微心中暗暗啧舌,半晌后倏然警惕地转头瞪向云烈。

  察觉她的目光,云烈不待她出言,便立刻淡淡瞪回去:“我跟他不一样。”

  “噢,也是,”罗翠微点点头,目视前方,“娶多了你也养不起。”

  这话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倒是事实,云烈被她噎得不知该怎么接,只能无奈笑瞥她一眼。

  提到这个,罗翠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轻晃了晃与他交握的手。

  “你前两日说,之前别人送到你府上的年礼钱物,你都记了账,要还的?”

  “嗯。”

  既已在心中认定罗翠微是要与自己共度此生的人,云烈在她跟前真是穷得愈发坦荡了。

  “大前年你临川军的人在松原城外‘借’过五车粮,”罗翠微闷声笑道,“若也记在你的账本中了,回头就销账了吧。”

  云烈脚下一怔,面上呆了呆,接着就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竟真是你的。”

  “你们原本揣测的债主人选,除了我,还有谁?”罗翠微脑子转得快,瞬间就理清了他话中的隐情。

  如此一来,她就能明白云烈当初为何肯勉为其难地接见她了。

  是因为推测她或许是债主之一,这才勉强给她个面子。

  “……还有,黄静茹。”云烈斟酌了一瞬,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虽然他觉得,以罗家与黄家恶劣的关系,罗翠微听到这名字多半就要炸毛。

  而罗翠微果然没“辜负”他,立刻挑眉冷笑:“是谁瞎成这样?”

  “熊孝义,”一种莫名的“求生欲”促使云烈熟练甩出黑锅,满脸的磊落正直,“我说不可能是黄静茹,他偏不信。”

  罗翠微无比嫌弃地将熊孝义嘲笑了一通。

  ****

  午后,众人又随圣驾去了猎场。

  罗翠微懒怠动弹,照例又躲在帐子里看闲书,叫罗翠贞自己找徐萦玩去。

  罗翠贞见长姐似乎主意已定,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垂着脑袋丧丧地出去了。

  而云烈出去跑马晃了一圈意思意思,很快就趁人不备溜了过来。

  虽说两人之间算是已有共识,又得了显隆帝默许,不过毕竟还要等回京以后才能提亲,平日要想黏在一处,总归还是不好太引人注目的。

  罗翠微放下手中的书册,接过他递来的果子,笑意促狭地望着他。

  “诶,对了,其实我老早就想请教……你堂堂一个昭王殿下,究竟是怎么穷成那样的?”

  “比较复杂,一时说不清,”云烈望着她的笑脸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有时候有钱,有时候没有。”

  这段日子下来,有心人大概也能看明白他的打算了,之后的局面会与从前不同的。

  不过,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并不想在罗翠微面前胡乱夸下海口。

  以前他只管护着麾下那班同袍兄弟,所以许多事他也懒得惹是生非。

  可往后他还要护好罗翠微,所以有些事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还是没钱的时候多些吧?”罗翠微笑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算了,你只管好生保家卫国,大不了我养你就是。”

  想想当初在松原眼冒绿光抢她几车粮的那些儿郎,罗翠微心中暗暗立誓——

  列祖列宗在上,我绝不会容忍自己穷到那样的地步!

  云烈闻言一愣,心中霎时翻涌起热甜暖流。

  他并未与她争辩什么,只是噙笑垂眸,“嗯”了一声。

  她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

  二月十五,寅时将尽,苍穹如黛。

  天边有微光熹熹,林间隐有鸟鸣喈喈,整座泉山行宫尚在昏昏沉眠。

  沿着泉山最东面的箭泾往上,再过一段人迹罕至的泥路到顶,有一处小小的悬山瀑布。

  对面峭壁上那小小的悬山瀑布,是这略显荒僻的山顶一隅处仅有的景致了。

  罗翠微裹紧身上的披风,睡眼惺忪地垂着脑袋立在山巅,额头抵着云烈的肩。

  夜色将尽的模糊天色中,云烈一身利落的玄色武袍,姿仪挺拔如松。

  “你这邀约一听就很荒唐,我昨日到底是为什么会答应你……”

  罗翠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软声带笑地抱怨呢喃。

  昨日黄昏时,云烈忽然神色郑重地说,叫她今晨寅时就出来,他要领她去一个地方。

  她平日里没什么格外的爱好,闲时就喜欢看些话本子……唔,正经的、不那么正经的,都看。

  若是按照“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子”里的路数,云烈的这个邀约,大概就属于居心不很纯良、后果或许“不堪设想”的那种。

  就怪那时他面上的神色太郑重,湛湛黑眸中全是浩然正气,她竟都没问一句是要去哪里,就给应下了。

  她觉得自己怕是当真要完。

  “为什么会答应?自然是因为你喜欢我,不舍得我失望难过。”云烈将残困慵懒的姑娘紧紧拥在怀中,答得特别理直气壮,特别斩钉截铁。

  “所以,你这么舍得我困倦难受,”罗翠微有气无力地又打了个呵欠,长睫上沾了困泪,如蝶翼被夜露渗过,“就一定是很讨厌我了。”

  “胡说八道!”云烈轻恼硬声,斥了一句后,不满地蹙眉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早春残夜的山风料峭薄寒,尽数被他高大的身躯阻隔。

  罗翠微素来不是个早起之人,今日天不亮就被迫离了温暖的被窝,跟着这人上山来,却至今不知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此刻他嗓音里的恼意终于唤醒了她的起床气。

  “云烈,我这几日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她困得不大睁得开眼,绷着俏脸抬起下巴,从眼缝里冷冷投来一瞥,就像只张扬舞爪的小花狸子。

  “你若再冲我吼,信不信回头我就抬一箱金子砸扁你!”

  云烈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罗翠微。

  她一定以为自己此刻的模样足够凶。

  他有些想笑,可直觉告诉他,若他真的笑出来,他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于是他机智地选择收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似安抚又似讨好。

  “别以为你……”又被亲一下的罗翠微困意全消,张大眼睛瞪着他。

  云烈敛睫藏好眼中得逞的偷笑,轻垂的目光温软如示弱小兽。

  这副模样,真是,吵不起来。

  罗翠微已到嘴边的狠话无端变成了嗔笑嘀咕,“天不亮就鬼鬼祟祟摸上山来,到底要做什么也不说清楚,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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