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_凝陇【完结+番外】(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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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听了这话, 只说要更衣,忙也托辞下楼。

  到了走廊上, 贺云钦已打发那下人走了, 正立在原地想事,想了一会, 本已打算走了, 抬眼见红豆过来,又停下脚步, 看着她道:“王探长应查到了什么, 我去回个电话。”

  红豆跟上几步:“我也去。”

  贺云钦握住她的手, 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湿腻, 全无平日的热度, 走了几步,心中微异,回头看她道: “红豆。”

  红豆原在低头想事,听了这话, 抬起头来,目光透着几分茫然。

  贺云钦静静望她:“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红豆毕竟被凶手掳走过,虽说当时意识未恢复,但经过这几日的休整,难保不会想起凶手的什么特征。

  红豆面色变幻莫测,当晚在洋车后座时,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在那人开门下车时,于一片昏蒙中,她曾无意识瞥见了这个人的身形及步态。

  然而即便有所触动,她依然安慰自己说,那种迷幻药最能扰乱人的记忆,那仅是稍纵即逝的印象,并不意味着什么。

  哑然片刻,恍惚道:“贺云钦,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我眼下还无法确定,我们先去听王探长查到了什么好不好。”

  贺云钦了然望她:“我记得当初我们猜这人能查到图书馆借书记录,你不肯接腔,揣测那人为何知道顾筠在教育系的专用大教室温书,你亦不愿深谈,讨论凶手为何用围巾挡脸时,你更是只寥寥议论了几句。红豆,你能不能告诉我,在那人袭击又放走你的那四十分钟,你是不是曾经听见或者看到了什么。”

  在这一刹那间,红豆脸色变得极为迷惘,仿佛站到了危险的深潭边,顿生茫然四顾之感,呆了片刻,抚平了心绪,诚心诚意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连脸色都变了,贺云钦虽然满腹疑问,到底软了下来,声音放低道:“好,我知你并未存心要隐瞒什么,先不说此事,我们先给王彼得打电话,看看他查到了什么。”

  接通电话,王彼得在那头道:“还记得我们勘测现场时曾议论过凶手的行凶手法么?当时你就说过,阳宇天是武生,许奕山也是高大之人,怎么可能先是乖乖被吊上房梁,再任由凶手收紧脖上绳环窒息而死,而且最怪的是,事发当晚,邻近之人根本不曾听见受害人呼救。

  “刚才我托的人给我从法租界警署弄出了尸检报告,原来阳宇天和许奕山生前都服用过一种叫氯胺酮的迷幻药,死前便已丧失了意识,此药跟乙醚一样,本埠只有少数几家私立医院有,傅子箫尸检报告虽暂时未出,但我怀疑这几人跟邓归庄一样,都曾跟凶手喝茶、交谈乃至用膳,正因如此才遭了暗算。可是我就奇怪了,这几人均非未涉世之人,傅子箫阳宇天尤非善类,究竟面对什么样的人时,才会放松警惕?”

  贺云钦看一眼红豆,红豆脸色果然又差了几分,便问:“不是派人去贡桥那边派人打听丁姓人家么,可有结果了。”

  王彼得道:“虞先生自告奋勇刚打听回来,贡桥根本没有姓丁的人家,虞先生问了一圈无果,只得换了个问法,回过头去一家一家打听十几年前有无谁家的女孩子自缢轻生。起初也没人知道,问到一户老人才打听到一件事,十几年前,这里住着对中年夫妻,因三十好几才得一女,两口子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谁知这孩子长到十七岁突然跑到女子中学自缢了。这家人伤心欲绝,不久就搬走了,那位老人只记得那户人家的男人是大学教授,至于姓什么早不记得了。”

  贺云钦滞了一瞬,开口道:“孩子没时这人大概四五十多岁,如今又过了十一年,我们的范围可以稍微缩小一点,今晚可以重点去盯梢婚礼名单上年龄六十岁往上,并在圣约翰谋职之人。当然,目前为止,我们并不清楚凶手杀人的目的是否跟丁姓女学生有关,所以其他人也不可松懈。”

  王彼得看了一回,道:“照这么说,那便需重点盯梢圣约翰的校长约翰逊爵士、政治系的刘老先生及国文系的严夫子了。”

  红豆勉强扯出几分笑意道:“可如果跟那件事有关,那女孩姓丁,这几位老先生可没一个姓丁。”

  贺云钦默了默,又问王彼得:“依然没有白凤飞的下落么。”

  “没有。”王彼得懊丧极了,“这女人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若是真心要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

  贺云钦道:“南京那人最喜彰显自己平易近人的派头,明日去刻羽戏院听戏,未必会提前清场,届时若是凶手佯装观众混进去,以此人的谋略和手段,白凤飞难逃一死,今晚需盯紧圣约翰那几个人,另外我们再试着各处找一找吧,最好天亮之前能找到白凤飞,剩下的人则全都提前到刻羽戏院前门及后门把守,免得凶手预先进去部署。”

  ***

  戏散场后,红豆同贺云钦回了贺公馆,然而等至凌晨,仍未有白凤飞的下落,幸而当晚圣约翰那些名单上之人均未有不寻常之处,一夜风平浪静。架不住贺云钦强逼着她安寝,她虽然觉得不安,只得心事重重睡了。

  次日白凤飞仍不见踪影,但因一整日报上都未有相关新闻,红豆悬了一天的心多少实沉了几分。

  谁知傍晚下人送报纸来,不过一下午的工夫,竟有半数报纸刊载白凤飞今晚登台的消息。

  贺云钦盯着报纸不语,红豆却霍地起身,思忖着道:“南京那人想来随扈极多,若真去刻羽戏院听戏,剧院内外必会布下天罗地网,若是凶手忍不住行凶,定会当场被抓住,不行,我得去学校一趟。”

  贺云钦拉她回来道:“你去学校做什么?找谁?”

  红豆回头看他:“这几人都是学校里我极为尊敬的老教授,我不希望凶手是他们任何一人,更不希望他们以这种不堪的方式落网。”

  贺云钦看着她道:“正因为我清楚你的顾虑,所以我才让人盯住圣约翰那几位老先生的寓所,昨夜更整夜派人找寻白凤飞,南京那人身份极复杂,贺家今晚多半会同去听戏,为了避嫌,我们实在不宜提前在戏院做手脚。红豆,这案子查到这个程度,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红豆定定看着贺云钦,不过片刻便放软声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时外头有人敲门,原来是王彼得打电话来了。

  到了书房,就听王彼得道:“贺云钦,白凤飞总算出现了!此女刚才乘了洋车到刻羽戏院,因她许久不冒头,今晚戏院门口戏迷极多,不过我们在前门及后门盯了一整天,未发现有圣约翰的先生或学生进去听戏。”

  贺云钦看着红豆道:“好,你们继续盯着,我们稍后就来。”

  第69章

  红豆匆匆回房换了衣裳, 同贺云钦下了楼。

  贺家接了相邀的电话,贺孟枚及贺太太早已往戏院去了。两人到公馆门口时,贺宁峥及段明漪刚上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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