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褚庆涛身上,褚庆涛被他们盯得心里冒火。他一共两个嫡子,一个天生就是个药罐子,连走路多走了一会儿都喘的要命,另一个基本上已经身败名裂了。整个池安褚家,他褚庆涛这一脉暂时是要离开权利中心,而同胞弟弟的儿子是个不错的继承者,二人的血脉关系最近。
为了下一代着想,褚庆涛不想得罪褚峰,只好道:“这老侯爷的确有些分不清场合……不过,你也不该对长辈不敬。”
褚峰别过头,不想说话。
褚庆涛道:“改明儿去道个歉,这一页就翻过去了。”
“是。”褚峰不情不愿的应下。好在褚庆涛也没说让他亲自去,随便叫个管事送些礼就成了。
博陵侯携酒大闹郡尉大营的事一个时辰不到就传开了,那押着一车酒的架势实在是太过打眼。霍氏听得下人说褚庆涛还在大营里,被博陵侯指着鼻子骂胆小鬼,最后将博陵侯赶了出去。
“这……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霍氏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阵阵的疼。嬷嬷吓了一跳:“快,快去传太医!!夫人,您别气,博陵侯他也只是为了图个乐子罢了,您身为长姐,也知道这位老侯爷那小孩儿一般的脾气的。”
霍氏靠在引枕上,微微喘气:“他那狗脾气啊!!年前才被圣上给训斥过了,我还以为他会收敛些!哎!!”
很快太医带着药箱带了,立刻给霍氏把了脉,施起银针,让她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谁料又有大管事来报。
“夫人,大事不好了,老侯爷往大公子的住处去了!说是什么父债子偿!夫……夫人?!!”
霍氏一阵眼晕,用力撑住了身子,好险没晕过去:“大郎他身子不好,这是要他的命啊!!”
“夫人莫急!”嬷嬷赶紧拍着她的胸口顺气,“大公子住在他外家呢,那是广文侯府上,不会让大公子出什么事的。”
“快快去信广文侯府,让他们好生照顾大郎!”霍氏捂着胸口,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弟!!要不要去封信给太后娘娘,让她在多看着些老六?!
广文侯府有一处“洞天福地”,此四字乃褚成元所题。元者,始也。眼前这个男子,比起常人来要皮肤要白的许多,虽然举止温和,却是一看就有些病态,正是褚庆涛那早亡的妻子所出大公子。聂冬又看向了案几上的茶具,褚成元泡的一手好茶,哪怕聂冬寻常不怎么爱喝它,此刻都被这茶香熏的心神宁静。
“舅舅来了有段日子了,外甥因为卧床许久,那些个郎中看的紧,实在是溜不出去。今日好不容易遇到舅舅了,特地来与舅舅赔罪。”
褚成元淡淡笑着,如他泡的茶一样,令人不自觉的静了下来。
“听说舅舅要找喝酒?我虽酒量不如二弟,但若舅舅不嫌弃,我愿代弟弟再来比试一次。”
得了吧,就你这身体状况,万一一命呜呼了,我就得交代在这池安!聂冬腹诽!
“你将本侯半路截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本侯喝酒?”聂冬道。
“舅舅去大营难道不是找人喝酒吗?”褚成元道,“还是说舅舅看不上我这个酒友?”
聂冬笑道:“你老子没胆量,你这个当儿子的倒是还算有几分胆色!”
“父亲他要顾全大局,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我这个为人子的,也没法替他分忧,这么多年反倒是让他替我担忧不少。若是陪舅舅喝酒能让舅舅释怀,喝上两大坛又如何?”
听起来话里有话啊。
聂冬轻轻叩击着桌面:“你二弟跑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他去拜访他的泰山大人了。”褚成元道,“我知道前几天一直都是二弟陪您逛池安,这几天不如我来陪您逛吧。”
“你?”聂冬不屑,“这池安你又能去过哪里?”
褚成元却没生气:“有侍卫们指路呢,舅舅不必担心。虽然这些年,大多时候我也只能待在屋子里,但外面发生的事却也有耳闻。听说舅舅想要运些盐回博陵?”
正事来了!
聂冬顿时精神紧绷。
不等他说话,褚成元自己解释道:“是母亲与我说的,这件事总归需要人居中调度,母亲将此事交给我来办了。”
霍氏竟然如此信赖这个长子?!
不过有霍氏作保,聂冬也放了一半的心,老侯爷的姐姐总不至于去坑自己的亲弟弟吧。
褚成元道:再有三年,我父亲就要从郡尉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池安的郡尉从来都是褚家人,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我二弟的。”
聂冬嗯了声,却没有多说话。
“可惜,二弟运气不太好。如今接替父亲的,应该是我那堂兄褚峰了。”褚成元抬头看着坐在对面之人,这个毁誉参半的老侯爷,大老远的跑来池安,还带着商人来做生意,还给这些最低等的商人大开方便之门。
英雄莫问出处。
哪怕是个低贱的商人,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就不会计较他的出身是吗?
褚成元双手默默握了拳,又渐渐松开,自嘲一笑:“不满舅舅说,我是个废人,活了今天没明天。但我那弟弟比我强,他是做错了一些事,但他才三十岁,大把的日子在后面,可他现在的日子,过的比我这个废人还不如。”
说到底出,褚成元静静等着聂冬说话,对面之人却始终沉默。直到杯中的茶凉了,褚成元心中颇为失望。
谁料聂冬却在此时端了茶杯,将那被凉茶一口喝尽:“你……到底想说什么?”
褚成元有些诧异,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连背脊都挺直了不少,肃然道:“三年前那场海战失利,我二弟是被陷害的!若是让他们继续禁海,池安褚家迟早要被那些人给败光了!”
第一三七章 方法
褚成元说到此处,身体微微颤抖,突然间猛地咳嗽了起来,好似拉破风箱般,整个人剧烈的抖动,过了好半响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都找不到。
“让舅舅看笑话了……”褚成元苦笑,“我这个样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聂冬也严肃了起来:“你说,本侯听着。”
褚成元平复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年前,以三伯为主帅,二弟为副将,率领一千五百名水师直扑平浪港,那里是海盗们的老巢。平浪港可供登岸的地方很多,但是因地势的原因,其实是个易守难攻之地,水师最终决定从三处登岸。当天夜里风向不稳,最终只有两处可供登岸的地方,水师兵分两路。平浪港前还有一处小岛,原本是海盗做哨岗之用,兵力并不多,三伯决定亲自去拔掉那座哨岗然后登岸。二弟则继续强攻平浪港。”
说到此处,褚成元微微阖上了眼。
“可谁也没想到,哨岗上的海有近六百人,他们像是不要命的一样的抵抗水师,双方僵持了近一个时辰,三伯的水师竟然完全无法靠近半分,只能求助二弟。但三伯当时带走了七百水师,二弟手上只有八百人,若再次兵分,强攻平浪港的计划定然落空。二弟希望三伯撤下来,不要再强攻,而且当时二弟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分兵计划,奈何三伯不愿放手,说是海盗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此刻退下,则是前功尽弃。见到三伯如此态度,二弟也没办法,只好围魏救赵,给平浪港施压,逼哨岗的海盗回援主岛。可走了一段路后,发现没有多少人阻止他们登岸,二弟心道不好,立刻下令所有水师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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