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明白了。”霍文钟既然知道当下的处境,自然不会拆台,还要想方设法把侯府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聂冬道:“不要声张,此事你知道即可,现在你先不要过手,一切等你妹子回来后再说。”
霍文钟道:“是。”
聂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便宜儿子被他洗脑到了“博陵侯府可能成为大旱受害者”这个结论上。第二步棋,他走对了!
至此,聂冬再无后顾之忧。
230、二三零章 边防
“大人, 这些人留还是不留?”
一个看壮汉对着身边一个略有些俊秀的后生恭敬问道。
被捆在一起的守卫们已是瑟瑟发抖,为首的那个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还望大人绕了小人们一回。”
那后生年纪不大,官威摆的十足, 不屑道:“本将不曾问你, 你答什么!拖下去,五鞭!”见还有人想要说话, 后生眼风一扫, “还有谁不懂规矩的,一并拖下去打了!”
剩下的人见长官都被带走了,哪里还敢应声。明明都是壮劳力的汉子,却个个如老母鸡般缩在一起。只见那后生模样的长官信步走在这烽火台上,每见他走一步,这些人心里均是一抖。
“吴王大人发下米粮砖石命你们好好修缮这烽火台,看看你们拿的什么来糊弄!”话刚落, 就听到沙石滚落的声音,那长官竟然单手就掰下了半块砖!这当然不是长官天生神力,而是这砖着实是掺了不少假,哪比得上真石砖那般坚固,不过是面上看得过去罢了。
过了会儿, 那被打了五鞭的小校被拖了回来,五鞭要不了人的命,也伤不了人的骨, 但却可以令人痛的咬牙切齿,冷汗直冒。尤其动鞭刑的还是个行家。
小校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背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那后生长官信步走了过来,指着这小校,对还被捆在一起的那些小兵问道:“此人是一个警告,若你们想活命,接下来本官问的问题,均要如实回答。若你们回答的不一样,我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说罢,给了眼色,命人将这几些小兵们分别带下审讯以防串供。
这个问题很简单。
审讯的人带人分在各处,却几乎同时问道:“吴王发下的钱粮砖石你们是自己贪了,还是孝敬了上面?”
“孝敬上面了!!!”
异口同声,没有一人敢撒谎。
说完后,众人在聚首时均面如死灰。那挨了五鞭的小校见此事已瞒不住,只得又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守着这些烽火台不得吃不得穿,小人身后又不是什么村镇,穷的连个苍蝇都不来,那些北疆人哪怕是打秋风也不会到小人这来的!”
谁料他说了这么多,上面的长官只是悠悠问道:“你贪了那么多的米粮,你一个人吃的完吗?”说完,又看了一眼那群兵丁,显然他们是知道内情的。
长官叹了一口气。
那小校道:“小人一时昧了良心,小”
话还没说完,一道血溅出,竟然是人头落地。那小校的身体还是跪姿,过了一会儿,陡然倒地!
“你们、你们杀了头儿!”
一个士卒奋起,只是还不等他走上两步,自己的人头已然落地。
“还有谁不想活命的,就过来。”
俊秀的长官依旧站在不远处,只是他身边的两个侍卫,手中的刀已经见了血,杀气腾腾。
“本将乃吴王亲卫,你们是要造吴王的返吗?!”
“大人饶命!!!!!”
领头的两个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们贪下那钱粮也是逼不得已,大家都这么做了,自己不做,反而要被排挤。
“把你们孝敬的上官名字报来。若再有假话,本官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小卒们再也不敢多话,立刻报出了一个名字。那后生长官到不见有什么感触,他身后一个黑瘦的汉子已然是怒了。
“你们继续守好这烽火台,将其好好修缮,若是烽火台有失,尔等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是是是,小人一定遵命!”
那长官交代完了这些,便带着人马走了。
看着一望无尽地草原,长官霍明明心绪复杂,穆鸿已经怒不可遏:“那些朝廷派来的狗官,狗官!!拿着吴国的钱粮,竟然做出这些勾当!”
“真没想到,吴国不敌北疆竟然还有这些原由。”陈福也是走了这一遭才知道,这边防大事上也能有贪墨。烽火台修得如此不经心,也难怪吴国对上北疆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在一些地方败了。双方虽然总是胶着,但总是吴国最后吃几个暗亏。
穆鸿已经将那几个狗官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他可是正宗的吴国人,哪怕投了霍明明,以前祖祖辈辈可都是生活在吴国的,此刻好奇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明明道:“我曾在宫中看过这些年吴国对北疆的战事折子,虽然着墨不多,也不显眼,但还是提及过因烽火传递不及时,导致官兵小挫。”
不少人佩服道:“见微知著,不愧是将军!”
众人本就对霍明明行伍间的本事折服,这次出来,才知道她身上竟然还有吴王宫的信物,便更加敬仰了。那令牌乃是吴王大王子赠予霍明明,霍明明早就忘了,只是这次出门时,想起自己还有这玩意,便带上了,也方便了他们冒充吴王亲卫。
唔……这事儿聂冬还不知道。
霍明明微咳一声,将话题带过,说道:“贪墨银钱的是朝廷派来的驻官,他们本就在吴国呆不长久,往往几年便换了一批,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吴王顾忌圣上,就算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跟博陵侯很像了,哪怕当初博陵县府的陈功曹那般恶心,博陵侯也得暂时忍下,原因无他,这些人是朝廷派来的,都担负着监视归了封地的列侯、藩王的职责。和他们闹僵了,别人一个密折递到皇帝案头,又要掀起一番官司。所以列侯藩王们都是本着你好我也好的原则,宁愿散些钱财却买一分太平。
这些弯弯绕绕,自然都是聂冬私下与霍明明说的。在原本老侯爷的记忆中,博陵侯刚到北地任抚北郡郡尉一职时便发现了边防贪墨的事情,想来天下虽大,贪墨的手段也无非哪几种。吴国年年打仗,年年都只是打个堪堪平手,加上送来的战报,别人看不出由头,老侯爷这战神般的人物,自然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若说这里面若没贪墨,说出去谁信啊!
边防贪墨,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便是各种攻防的修筑工事。大的城池太显眼,虽然肯定也有贪,但别人藏得也深。只有那种不起眼的,偏远地方的烽火台,最容易查。但聂冬并不希望霍明明走这一步,毕竟这些地方都太偏远了,他不放心。
然而霍明明却道:“不走哪些地方,走官道难道要被人当傻子哄吗?”
所以霍明明才会觉得吴国软弱,并非软在他用兵上,而是在这贪墨事上的处置犹豫不决,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默许这些事。自己都去找博陵借粮了,还要帮朝廷养蛀虫。而那些朝廷官,都是几年一轮换,哪里管的上吴国死活,哪里又管的上社稷江山,反正他们眼里北疆每年都要闹一闹,反正闹不到京城去,闹不到江南赋税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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